《超能暴走》


 第一话 英雄特警

    「相信我！」

    头戴灰色鸭舌帽的快递人员俐落地将机车停好，并将竖立在前踏板的纸箱小心翼翼抱起，上头贴着易碎小心的警告贴纸。

    一隻麻雀就停在他肩上。

    「再怎么说我的小鸟鸟已经跟踪他好几天了，绝对不会看错的。」

    听着麻雀贴近耳边传来声音的快递男子昂首望向四楼，眼神里透露出某种疲惫不堪的心情。

    一点点的厌世，加上更多想赶快打卡下班的怨念。

    令人感到其年轻人里稀有的洩气氛围。

    「喂，你有在听吗？」

    快递人员一边确认四周状况一边抱着包里，准备从公寓外头共用的楼梯往上移动，对于耳机传来的询问无动于衷。

    「别老是怀疑我的搜查能力，做好准备，这房子里躲的可是恶人哦。」

    现在是早上5点55分，冷冽的空气搭配尚未完全升起的旭日让大地仍呈现一片灰暗。

    这也是为什么沉默的快递人员会吐出白色气息，在入冬时刻这么早的时间出门外送，需要过人意志力。

    四周静地出奇。

    即使是枯叶脱离树木落至地面的声响，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听我说，里头肯定躲着你想要的目标。」

    快递人员拿着颇有重量的纸箱，若有所思地听着另一端囉嗦话语，但其实心里正压抑着下班回家的衝动。

    要是能抓到上司指定的目标，这个月基本的任务点数就达标了，接下来还有三天才进入下个月份，肯定能休到假。

    这个月其他同事都已经达成标准纷纷跑去休假，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地加班做事。

    「老实说，美羽不是个贪吃鬼。」

    快递人员自认偽装的非常成功，不但没有人将多馀的目光放在他身上，也不会怀疑他抱的纸箱有什么问题。

    「但月初你请的排餐有点上不了檯面呀，我们情报课这部门私下都会聚餐聊是非，过得好不好啦、有没有哪个特警出手特别大方啊之类的，唉，说真的，今天要是条大鱼的话，约会来顿高级日式料理不为过吧？」

    他依旧保持沉默。

    在情报课工作的搭档美羽是个大胃王，要让她心情好的话得先满足她的胃，这是特警一、二、三课眾所皆知的事，所以才会都没有人选她当作搭档。

    最终落到了新人头上。

    虽然偽装成快递的新人很不想掏钱请人吃饭，但跟搭档打好关係是一种必要投资，他咬紧牙关也得刷卡请客。

    要不是刚好有折价券加上特定银行信用卡现金回馈与免费分三十六期，才不会让美羽吃上一顿连自己平常都捨不得吃的平价牛排馆。

    节俭成性的年轻快递就是如此精打细算，他的梦想是提早退休，天天过着躺平懒散悠闲的生活。

    轻松步上四楼的快递人员不需要看着房号，直接就走向底最边间的位置，严格来说是4-4，公寓门牌却写着5-5的房门前。

    房东迷信的禁忌，对该住户而言反而是省下不少房租的好事，丝毫没造成任何困扰。

    快递人员迅速按下门铃。

    「是谁？」

    对于门铃对讲机冒出的低声询问，戴着鸭舌帽的男子终于开口。

    「快递。」

    话刚说完门就直接打开，而快递员的食指还停在半空中按完门铃的动作，欣喜若狂表情出现在快递员脸上。

    目标确认无误，终于可以准备下班了！

    比外头更加灰暗的景色聚集在门里，他从收件人瞳孔反射里看见自己热情的视线，即使是普通人也会觉得奇怪，这快递人员不知道在兴奋什么。

    像是嗑了药一样怪可怕的。

    「不对呀，包里上面的收件人不是我。」

    从黑暗里探出头的男子伸出右手，手里握着一支钢笔准备签收包里，这才发现签收单写的是『里特』。

    「咦，是吗？」快递人员无视收件人反应，他左手抱着纸箱，右手放在门上压着，不让对方将门拉回关好，「你不叫里特，那里特是谁？啊，抱歉……」

    对于快递没来由的自问自答毫不理会，收件人施力拉着门把想要閤上门。

    谁知道快递力气出奇地大，竟然单手抓门就阻止了收件人两手咬牙切齿的劲道。

    「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呜哇！」

    话还没说完收件人便被一脚踢进房里，收回右脚的快递人员轻松打开大门走进屋内，按下门边开关，在亮起的灯光赶走聚集多时的黑暗时关上门。

    肩上麻雀飞向天际。

    「不好意思，里特是我，我叫里特。」

    自报姓名的假快递将纸箱随手拋至跟前，摔至地上时里头发出了小微金属声响。

    「喂喂，里特，你已经接触到目标了是吗？」数隻站在公寓外电线上的麻雀左顾右盼，像是在监视着周遭的风吹草动，「我在外头已经看不到你了。」

    牠们都是情报课美羽的活动监视器，透过美羽的超能力共享视线，只要本人闭上双眼就能获取麻雀眼前所见的一切。

    藉由到处飞翔监视也不会被人怀疑的麻雀，美羽建立起了强大的情报实力，排名在全国情报类型英雄里佔据前十名。

    对于闯入者的姓名，摀着肚皮疼痛爬起身的收件人没空在意，他愤怒地瞪着偽装成快递人员的里特，不知何时手里已经握着水果刀。

    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就是用这把水果刀，刺死了五条街外大桥下的刘姓街友，对吧？」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对于鸭舌帽男子的质问，看上去只是个普通上班族的收件人蓬头垢面，他穿着皱巴巴衬衫，顏色从白变得有点泛黄，家里也像垃圾堆一样丢满吃过的便当盒、饮料罐和塑胶袋。

    阵阵酸臭的味道环绕于室，仔细一看还可以发现不少隻蟑螂在看见灯光后到处窜逃，一溜烟逃至阴暗地方躲藏。

    「这世界被划分成三种人，由成年时的英雄协会做超能力测验列出强度分级。」

    快递人员摘下鸭舌帽掛在衣帽架上，露出年轻大学生脸庞，鼻樑贴着一道亮黄色ok绷，俐落短发下的厌世眼神只想早点结束一切，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上面规定有说，在抓人前得先表明身分，听好了，我是英雄特警，你是恶人，乖乖束手就擒吧。」

    英雄强度为d、e、f级的为平凡人，他们使用的超能力像是让水变甜、镜子变亮等等没有伤害性的程度，而a、b、c级为英雄，s级则是国家限定的超级英雄。

    最后，拿着超能力做坏事的傢伙，是英雄对立面的坏蛋：恶人。

    「你不要过来，」冒出冷汗的上班族挥舞着短刃，大声斥责对方离自己愈远愈好，「不要过来！」

    「各国都有英雄协会管制英雄、安排英雄最佳出路，往好处想，我国对英雄的安排并非强制性的，」里特往前踏出一步掏出皮夹里特警证件秀出，对于短刃的威胁丝毫不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说：「唉，也有像我这种，以为特警是铁饭碗努力考上后开始后悔的。」

    「你……你是英雄特警，想抓我回去？」

    「说实在话，特警一天到晚加班追捕你们这些恶人，」里特用食指抠了抠鼻樑ok绷处，无精打采模样，「我开始考虑应徵薪水少但能准时下班的工作了。」

    因为在家的关係，收件人还穿着花格子四角内裤，他激动地挥舞着水果刀吓阻对方，自己却不断退后。

    身体不知为何惧怕年轻人散发出的强大气场。

    「英雄又怎样？特警又如何？别过来……再过来的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你会做出什么事？」

    只见年轻人从牛仔裤口袋掏出智慧型手机，出示存档照片给持刀者看，那是一具瘫坐在桥下石柱的尸体，身上穿的骯脏衣物被大量鲜血覆盖，无法计数尸体生前到底被刺了几刀。

    「就像这件事吧，强尼先生。」

    「不、不、不不不不不！」

    被叫唤名字的强尼头痛不已、两手紧抓着脑袋狂摇，他就像嗑药的毒癮犯口水流满地，整个人撞上墙又撞上桌子，垃圾从桌上掉进更多垃圾的地板。

    「是他……是他该死！是他是他是他是他是他该死！」

    「刘姓街友做了什么？」年轻人用指尖滑一下照片，萤幕从尸体照变成一张特写照片，照片里尸体解剖后显示血液生前流失过多，「竟惨死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他向我乞讨，我可怜他便将口袋里的零钱都拿出来，没想到……」

    强尼左手扯住自己的头发，像是回忆着令人憎恨的悲剧。

    「他不但不领情，还说我给太少，把零钱全洒在地上叫我自己捡回去！」

    摀住脸的强尼从指缝间瞪着年轻人，佈满血线的双眼愈加狂乱，眼珠像是失控的球体弹跳乱撞。

    情绪起伏过大，愤怒与杀人欲望已佔据强尼整个脑袋。

    「死者嫌你施捨的钱太少确实过份，但也没到要杀了他的地步吧？强尼先生。」

    「他只不过是个卑贱的乞丐，竟然敢对我颐指气使，该死的下贱的狗……该死！」

    移开双手，强尼全身轮廓飘散出黑色雾气，原本畏缩怕事模样已不復见，眼里灌满了浓厚杀意。

    对于强尼的诡异变化，里特丝毫没有反应，像是早就知道会这样般无感，他把手机塞回裤袋，扭动双肩和十指，做着运动前的暖身准备。

    「如果你没有动手杀了街友，也不会这么快露出狐狸尾巴。」

    对于年轻人的说法，强尼愤恨不已，他举起水果刀指着对方吼道。

    「那是他该死！生前把我的善心当成垃圾丢弃，像他这种最下贱的畜生就得死！去死！去死！去死！」

    「根据登录个资，你的超能力最多只能操控一把美工刀的程度，」里特默背出目标个人资料里关于超能力的部份，「但死者身上却被刺进了数十刀以上，发生了什么事呢？」

    儘管一般人的超能力太弱而做着平凡的工作，但也不是没有机会让超能力变强，只是需要长时间的锻练和精进。

    「哪有什么事，就是我变强啦哈哈哈！」

    强尼伸出舌头舔舐着下唇，像是在回味杀人的甜美滋味。

    「果然，」年轻人露齿而笑，心想抓回眼前的恶人就可以写假单放假了，「你注射了『贤者之石』啊。」

    「真不愧是英雄，你也知道贤者之石的存在。」

    「你花了多少钱？」

    只见强尼扬起左手五指，对着年轻人晃啊晃。

    「五百万？」

    里特反被金额给震慑，向后退了一大步。

    「之前黑市行情不是才一百万吗？」

    懒散又小气的年轻人为了存退休金无法接受花费这么多钱，只为了买一剂不确定的危险药物。

    他甚至有个违法的念头冒出，要是之前有在黑市买几支贤者之石的话，现在转卖不就赚翻天了？

    「那是三个月前的价格啦！」

    强尼一个箭步往前，尖锐的水果刀刺向年轻人腹部。

    「你这个蠢英雄吃米不知道米价啊！」

 第二话 死灵法师

    抢在利刃袭来前年轻人脚下箱子被一踢勾起，纸箱伴随着金属声跃起翻转，直接挡在两人之间。

    水果刀凌厉地刺进纸箱，不但没命中目标也看不见里特脸孔。

    年轻人顺势旋转轴心脚，使出左旋踢一脚反击踹在纸箱上！

    「啪！」

    被利刃与踢腿击碎的纸箱喷发出一堆保丽龙，其中一副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手拷腾空翻起。

    里特伸手抓住手拷在混乱中往后退一步，强尼则往前一衝，趁势想要划开年轻人喉头的利刃凌厉挥出！

    由屋内阴影处窜出一道黑影。

    「噗」的一声强尼吐出唾液，只因脸部硬生生挨了一记右掌！

    整个人落魄地弹摔回客厅角落，左脸颊肿胀不堪，明显有四道爪痕冒出血丝。

    「呜呕……又打我……」一张嘴便吐出带血的臼齿，他略带畏惧地目光扫视着年轻人，讶异地瞪着站在自己与里特中间的人影，「这……这傢伙不是已经死了吗？」

    「没错，他就是被你刺死的刘姓街友，」里特游刃有馀地介绍前方站立的尸体，受到自身超能力影响而爬起的活尸，全身散发出腐败尸臭味，「我能给予死者重新行走于大地的能量，而我的影子就像太平间一样可将尸体收纳在里面。」

    强尼混着鲜血流出嘴角的唾液滴在地板，他不屑地将臼齿甩至一旁，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打不赢一具行尸走肉。

    「区区会动的尸体有什么厉害的？我看你也只配当个c级英雄吧！」

    年轻人完全无视目标吐出的垃圾话，他皱起眉头，对于被拋弃至角落的断牙感到遗憾，因为现在去牙医诊所植牙要花上不少时间和金钱。

    一想到休假还得花时间去补牙齿就感到害怕。

    他只想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什么也不做。

    什么也不想。

    「我看你是真的不懂哦，」里特无意炫耀，但听在敌人耳里肯定是炫耀，「可以上英雄官方网站查询我的英雄简歷，我现在可是a级英雄哩。」

    「你，a级？」强尼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上网，他打从心里不相信年轻人，「说啊，你的英雄称号叫什么？」

    「死灵法师。」

    英雄协会规定为了保护英雄私底下的生活，禁止使用本名，所以英雄名『死灵法师』不是他自己取的，而是英雄协会代取的。

    这也是因为里特当初登记时放弃取名，协会便会代替本人设定英雄称号。

    看到官网显示的照片还有排名资料，眼前的年轻人还真的是a级英雄，嫉妒转换成怒火，强尼简直快要疯了！

    「你们这些天生拥有厉害超能力的英雄真是高傲啊。」

    强尼伸出舌头将嘴角的鲜血舔得一乾二净，彷彿还藏有杀手锏般不愿束手就擒。

    就算是a级英雄又如何？

    再怎么强大的英雄也会死！

    「嘰嘰喳喳地说个不停，完全没有把平民百姓当成同等人类来看待对吧？」

    「呃，你是指英雄歧视凡人这个吵了好多年的无趣论点吗？」里特耸耸肩，从小到大早已听腻了这种事，「说穿了仅是因人而异的血统论罢了。」

    死灵法师与活尸相隔十步，两者之间仅凭意念想连，只要里特愿意，活尸马上就能潜回影子里消失不见。

    「呵，你们这些生而为英雄的傢伙根本不瞭解我们平凡人的痛苦……」

    强尼身上瀰漫的黑色气息愈加浓厚，眼睛佈满密密麻麻的血丝，彷彿身体已经濒临极限。

    「欸，英雄，你知道为什么那个倒霉鬼逃也不逃地被我刺成蜂窝吗？」

    面对露出凶残面容的诡异杀人者疑问，里特心里早有了答案。

    「就直接亮出你的压箱宝吧，强尼，」死灵法师两手插进牛仔裤口袋悠哉以对，反而是守护着自己的活尸抬起双臂，缓慢向强尼接近，「你倾家荡產买来打进体内的贤者之石，应该大大强化了你的超能力才对。」

    因为不甘心只是平凡人，所以想成为英雄。

    「哈，看来你这个特警不是等间之辈，很清楚贤者之石的效用啊。」

    但强尼无法成为英雄，反而变成了嗜血怪物。

    站在英雄对立面的恶人。

    「拜託，光是你这种半调子的杀人犯，我可是亲手捉了不少个哩。」

    「你他马的少瞧不起人了！」

    被激怒的恶人右手向前大力一挥，一把藏在暗处的锐利刀子受到超能力操控射出，插进活尸胸口深深埋进半截刀身！

    强尼昂首站起，两手平举至肩旁，十把由菜刀、水果刀或西瓜刀组成的圆以他为中心，环绕着旋转。

    「我可是能控制五十公尺内沾上自己指纹的刀子，射出的威力之大就算要把你碎尸万段也不成问题，哈！」

    对于强尼的超能力展示，里特丝毫没有感受到半点威胁。

    为了达成每月任务点数，他追捕过不少穷凶恶极的恶人，再可怕的超能力都亲眼见过。

    受到伤害完全无感的活尸，持续向前迈开迟缓脚步。

    「确实是挺方便的能力，你就是同时操纵十把刀子活生生将街友刺死的，对吧？」

    「他该死，正好我需要多多练习超能力，」强尼回想起操弄好几把刀具的成就感、还有杀人的疯狂快感，「难得有个不长眼的白目给我当靶，我不射他射谁呀？」

    「很好，」死灵法师轻拍自己臀部口袋的手机，表示犯人自白全都录下来了，「你注射贤者之石后杀人的证词都有了，可以准备下班囉。」

    「下班？」

    恶人强尼本来就打算睡到入夜后出门宰杀其他人，没想到一大早天还没亮就闯进了英雄特警，反倒是自己先成为猎物。

    「想得美，我先宰了你再把手机毁掉就完全没问题了。」

    「喂，你也太失礼了，虽然我很年轻才25岁，」里特从不小看别人，也不喜欢被人看轻，「但你好像太过于轻敌了。」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想抓我就先给我去死吧！」

    强尼裂齿而笑、两手向前用力一拍，十握刀子像是炮弹一样往前轮番射出，速度之快宛如眨眼瞬间。

    「咻！咻！咻……」

    活尸像一面逆来顺受的肉盾，将射来的利刃一把接着一把用肉体接住，唯独最后一把穿过了耳际，直直飞向里特脸庞。

    只见死灵法师偏过头，利刃飞过耳际重重插进门上。

    极限闪躲。

    「啐，竟然被你躲过了，运气真好！」

    「运气？」里特往前迈开步伐，活尸也近到可以攻击到强尼，「运气一点也不可靠，在这世上我只相信两样东西。」

    强尼两手再次平举，打算召唤厨房里事先买来的一箱箱刀具，没想到活尸快上一步，双手直接扑击抓住对方喉咙！

    「咕哇！你……」

    腐败尸体掐住强尼喉头，挣扎的强尼双手拼命回击揍在活尸脸上一点用也没有。

    活尸霸道地压制力让杀人兇手挤在墙角对弹不得。

    儘管恶人使出吃奶气力挣扎，也摆脱不了活尸压倒性的暴力。

    「我只相信钱。」

    「钱……钱是吗？我可以给你，你想要多少？要多少才能放我走？」

    「少骗人了，你把唯一有价值的老家房子拿去银行抵押，凑齐五百万买了贤者之石，现在跟破產没什么两样。」

    强尼个人获得的所有情报，理所当然都在情报课大胃王掌握之中。

    「但我有超能力呀，英雄，你听我说，」儘管被五指紧抓住喉头，努力想活下去的强尼仍挤出声音说道：「我可以去抢银行、运钞车、银楼，对现在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抢来的钱都交给你，怎么样？很不赖吧？」

    里特摇摇头，对于已经变成杀人犯的傢伙，连人心也变质了。

    杀人对牠们而言不再是困难的选项，为了活下去，杀人弃尸是家常便饭。

    「是不赖，但不符合我的信仰。」

    「你不是只相信钱吗？既然如此，我可以帮你赚到更多的钱啊，绝对比什么加班津贴、三节奖金之类的还多！」

    晨光透过窗帘缝细照亮窗框，冷冽的早晨终于迎来阳光照耀大地。

    这也表示工作差不多该告一段落了。

    里特转头走向门口，并伸出手转动喇叭手把。

    「我说过了，我只相信钱，第二……」

    活尸接收到里特的意念，甩动强尼左臂转过身，迫使对方离开墙角背对着门口方向。

    「拜託你英雄，饶我一命吧！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了！」

    活尸向前一扑咬向强尼左肩，让强尼痛得后退数步，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两手一拍从阴暗的厨房里飞出三把刀子，通通朝门口处的年轻人射来！

    嗜血尸体无视刀刃，贪婪地朝将恶人左肩肉咬起一大块。

    「我只相信自己赚的钱。」

    就在里特打开门的瞬间，活尸抱住强尼衝了出去！

    「咕哇啊！」

    撞破四楼走廊栏两个人腾空弹飞，坠落四楼公寓外，强尼因恐惧和疼痛而扯开喉咙嘶吼，却连声音都来不及传出嘴巴便整个人摔至地面陷入昏迷。

 第三话 青波港湾

    三把利刃因恶人失去意识的关係，在里特鼻尖前一吋静止不动。

    落在地板上发出金属响声。

    成功消灭恶人的英雄特警对室内脏乱环境摇头叹气，他没有洁癖，但也没办法接受像强尼家脏成这种程度。

    里特望向手上紧握着的特製手拷，举起双手打个了疲惫想睡的哈欠。

    临走前戴上帽子时，正好看见门旁鞋柜上有散落的便利商店礼券，面额从一百到三百都有，里特二话不说整把抓起塞进口袋带走。

    毕竟强尼准备入狱服刑了，这些有价值的东西放着发霉或被当成垃圾丢掉的话实在可惜。

    节俭成性又只想躺平的里特当然不会浪费。

    他两手调整鸭舌帽位置抓了抓鼻樑ok绷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下楼。

    只是这次左肩上多了一隻小小麻雀，毫不怕生地在里特閤上房门时飞来。

    「一切都还顺利吧？」

    美羽透过小鸟对着里特小声说话，在她监视之下四周没有出现可疑人物，最多就是三三两两的老人家路过打算前往公园运动散步。

    「我清楚看见目标被你手下推出四楼阳台摔个四脚朝天。」

    「不是手下。」

    死灵法师来到公寓外的巷道，视线落在倒地不起的一人一尸。

    「是朋友。」

    「会跟尸体当朋友的怪胎，嗯嗯，我的搭档真有品味。」

    只见肩上麻雀飞了起来，盘旋在大字躺着的强尼上方数圈。

    「联络警察了吗？」里特特别交待活尸在半空中要顺势扭转身体，让尸体成为垫背落地吸收撞击力道，以免恶人摔个头袋开花、血流成河，「只要拷上这个封魔环，就算是s级恶人也无法使出超能力。」

    被称之为『封魔环』的手拷是由特殊金属製作，它在阳光下散发出淡紫光芒，要价不斐。

    每位英雄特警出任务时都会配置一副。

    「早就在路上了，」麻雀飞回特警肩上停靠，美羽藉由小鸟嘴巴隔空传递声音，「再一分鐘左右抵达这里。」

    「那我拍个照片回传，就算是打卡下班了。」

    里特熟练地把犯人上拷，然后拍了张失去意识的恶人照片传给主管，并移动自身影子笼罩住一动也不动的活尸。

    街友尸体宛如沉入黑暗水面，消失于影子里寂静无声。

    「你也算是亲手报仇了，朋友。」

    里特对着影子喃喃自语后，走向机车处拿出安全帽戴上。

    在不远处的警车发出警笛声传进巷里时，他便骑上机车离开公寓大楼，街道来来往往的人潮开始变多，有早起的上班族、学生，也有拿着登山拐杖准备爬山的银发族。

    这里是青波市郊区，里特则住在郊区的另外一头，英雄特警待命的治安部门大楼则设立在市中心，所以里特上班基本都要二十分鐘的路程才能到达特警三课。

    「辛苦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呵啊，」麻雀传来女孩哈欠声，确实连续几天的大夜班追捕犯人任务让两人都累了，「差不多了，白天是我的睡眠时间。」

    「对了美羽，接下来我连休三天，没事别叫小鸟来吵我。」

    对于死灵法师的忠告，美羽当然直接无视。

    「说好的高级大餐呢？」美羽的语气略为不悦，她等会儿可是要吃掉五份麦当劳早餐才有办法入睡，「再怎么说能抓到强尼也算是大功一件吧？」

    「你也很清楚，上面给的奖金少得可怜，」里特骑的速度不快，麻雀站在肩上十分安稳，「最多就是吃平价牛排，含199吃到饱的自助吧台。」

    「没问题，」本来嘟起嘴巴的美羽马上答应，心情愉悦地答道：「那你是要约今晚、明晚还是后天晚上呢？」

    海风迎面而来，带着咸味的水气和氧气混在一块儿，让他想起有多久没有去海边了呢？

    最后一次去海边，是站在岩岸亲手将父母的骨灰撒向大海。

    里特已经记不太清楚当时的情景了，是因为太过悲伤而不愿想起，还是歷经十年岁月让时间冲淡了记忆。

    海风勾起创伤的思绪，年轻特警甩甩头，不想让回忆拉扯着努力生活的坚毅步伐。

    青波市本身就是拥有港湾的城市，父母原本在港口工作，却遭到拥有操纵海水能力的恶人波及，当时死伤惨重，共有二十人死亡、近百人受伤。

    里特当时就在其中，还因此住院住了一星期才甦醒。

    如此大事件被媒体记载为『青波港恶人事件。』

    因为青波港事件，政府对于管制英雄与恶人的法条、规范就更加繁琐，导致某些本来就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英雄反弹，进而成为恶人的也不在少数。

    里特为了替父母报仇，便立志要考上特警捉拿恶人、为民除害。

    「喂喂，哈囉，我的怪胎搭档还在吗？」对于陷入回忆而沉默的里特，美羽当然无法理解，她眼里麻雀的视线只能看见英雄特警骑着机车、遵守着交通规则，速度不快也不慢，「到底要约哪一天啊？」

    「明天晚上，对了，美羽，」里特忽然想起某个重要的事情，开口问道：「你上次说过，情报课都没人知道是谁製造出贤者之石的，对吧？」

    「对呀，这秘密警界高层也在盯，目前还没有半点风声流出。」

    「要是能抓到製造者是谁的话，我们就不用一天到晚追捕施打贤者之石的恶人了。」

    里特跟同事们这半年来一直在追捕强化恶人，也就是平凡人为了强化自身超能力鋌而走险，向黑市购买贤者之石的风波。

    施打后的副作用非常明显，人会变得暴力嗜血、易怒且杀人欲望强烈。

    明显是想让一般人成为恶人的可恶药剂。

    但它提升超能力强度的效果确实显着。

    「傻瓜里特，谁不想抓到製造者，」美羽说话心直口快，从不拐弯抹角，「啊就是找不到人咩。」

    「百密必有一疏，只要是人为交易肯定会留下纪录。」

    戴着彩虹色毛帽的年轻女孩长得非常可爱，尖挺鼻樑上掛着又圆又大的眼镜，她知道里特不是个笨蛋，径自在狭小阴暗的房间里、对着又宽又大的曲面电脑双萤幕咬着棒棒糖。

    麻雀的视线藉由美羽的超能力投射在双萤幕上，还可以依照需求切割、切换、放大和缩小不同隻麻雀的视线。

    超级便利。

    「那，你想要怎么做呢？」

    「美羽，麻烦帮我调查一下，」对于只想偷懒躺平的里特突然变得极积，美羽感到不可思议，她明白事情绝对不单纯，「是谁卖贤者之石给强尼的。」

    「这可是私底下的委託哦，里特你要付我钱吗？」

    「我知道，但再继续加班追捕强化恶人的话，我的躺平发呆什么事都不想做的懒洋洋时光都被压缩掉了，美剧集数也愈积愈多都还没看，不赶紧解决这件事不行，麻烦你了，美羽。」

    身为情报课的美羽明白里特在想什么，他担心贤者之石的扩散范围愈来愈大，受到强化恶人迫害的无辜者也会愈来愈多。

    如同十年前的青波港恶人事件，一发不可收拾。

    「话说回来，就算真被你找到製造者的蜘丝马跡，你哪来的时间去调查呢？」

    「我可以利用休假时间，」里特的回答异常坚定，根本不像平常的他，「为了以后都能不加班、固定安排休假的美好人生，现在牺牲一点是值得的。」

    美羽在萤幕另一头捧腹大笑，笑声并没有从麻雀传过来。

    「好好好，既然你都愿意牺牲宝贵休假了，我也会勉强自己向其他情报型英雄打听消息的。」

    里特其实不像表面上那样懒散无斗志，这也是美羽最欣赏他的一点。

    她知道他比任何英雄都还在乎一般人的安危。

    「我订的外送早餐来了，先去吃囉，里特，自己小心点。」

    「你也是，拜。」

    麻雀飞离特警肩膀，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年轻英雄特警骑到靠近港湾的海边日式三楼建筑公寓，初冬微冷的季节在临海地带更加寒冷。

    才刚停好机车，循着公寓外楼梯走上三楼后才发现有个人站在走廊最底部，长发随着海风飘盪，似乎倚着栏杆在望着楼下一百公尺外的海浪拍打沙滩。

    里特光是看对方背影就知道是谁。

    一袭深灰风衣、高级皮靴，还有随风而来好闻到不行的香水味道。

    「哟，里特，好久不见。」

    不等里特接近，转身用背部倚着栏杆的女子抬起手，对走到一半的年轻特警挥手。

    「辛苦了，刚加完班吗？」

    「莎莉姨！」里特步伐加快向前，很开心遇到熟人，「你怎么来了？」

    谁知长发女子拿出一支扫帚，直接朝年轻特警头上敲下去！

    「啊呜！」

    「什么莎莉姨？」儘管被称作阿姨的莎莉，无论体态还是美貌，看起来都只有三十岁上下，与实际年龄相差甚远，是货真价实的美魔女，「讲过几百遍了，叫我莎莉姐！」

    「对、对不起，莎莉姐，」只见里特眼角冒出泪珠，两手搓揉着头顶无奈道歉，「谁叫你上次来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唉，我也不想啊，」莎莉以细长手指拨开侧边长发，倚着栏杆抬起左手，食指和中指交替一翻冒出了一根香菸，「早知道就不接课长的位置了，累死人了。」

    彷彿变魔法般，她用嘴角刁住菸后手指打了个响指。

    香菸便点燃起来。

    「欸，莎莉姐，去年你不是已经成功戒菸了吗？」在长发女子点菸的短暂时间里，里特已经打开套房房门，走进里头冰箱拿了一罐红茶、一罐啤酒出来，「喏，冰啤酒。」

    接过年轻特警递来的啤酒，莎莉露齿而笑。

    她爽快地拉开拉环后大口畅饮，一口气将铝罐装的啤酒乾杯、捏扁。

    「啊哈！舒服舒服，你真是有心啊里特，自己不喝酒还买了啤酒等我。」

    「没办法，莎莉姐要是喝不到啤酒又要念我念一个鐘头了。」

    「太夸张了，讲得我好像酒鬼一样，」长发女子把空罐丢回给里特，径自抽起菸来，仰起头看着走廊天花板吐出浓浓二手菸，「呼，虽然我接了赤盆市特警一课的课长位子，但莎莉姐我还是有在关心你的哦，里特。」

    「拜託，赤盆市比我们这青波市大上二倍，光是维持治安、抓捕恶人就忙翻天了吧。」

    里特学莎莉一样倚着栏杆，拉开红茶拉环喝了起来。

    「而且我已经长大可以独当一面了，莎莉姐，你不用特别来关心我也没关係。」

    「我知道，你已经升上a级英雄了对吧，恭喜你，里特。」

    「莎莉姐都已经是a级英雄十年了，我现在好不容易才追上你的脚步，论实力还差得远呢。」

    「跟我比你当然差得远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莎莉转过头来，吐出的菸圈薰得里特咳嗽连连，「重点是，你爸妈在天上肯定会为你高兴的。」

    「真的吗？」

    里特咳归咳，但心里父母的脸随着年龄增长愈来愈模糊了，偶而还会一度想不太起他们的脸庞。

    「说不定他们早就把我忘了。」

    「呵，只有我听过子女忘记父母的，反倒是很少父母忘掉孩子的。」

    「那倒是。」

    里特转过身望向大海，海浪的声音有点远却还是听得见，如同父母的存在很遥远，回忆却仍在梦里出现。

    「莎莉姐，你今天应该不是特地来告诉我，过世的爸妈很想我的吧？」

    「当然不是，」莎莉抽完菸后手指一弹，菸蒂与滤嘴整个消失不见，「我是来给你线索的。」

    「线索？」

    里特心脏噗咚噗咚跳，他心里想着该不会是关于……

    「有关『贤者之石』的线索。」

 第四话 进入校园

    赤盆火山大学乃赤盆市知名学府。

    它有名在于地势高耸、盖在死活山山腰地带，不少学生爸妈为了让孩子就近读书便在大学附近租赁套房，即使租金比山下还高也只能束紧腰带。

    今日目的地是偏远山区的赤盆火山大学，昨晚和美羽吃完平价牛排的里特根本没睡饱，毕竟已经连续大夜班好几天了，没办法靠一、两个晚上睡眠就将精神补回来。

    尤其今天特别早出门，他必须搭乘火车到赤盆市后再转巴士，缓慢爬上蜿蜒山路需经四小时才有办法到达目的地。

    整路坐在巴士最后一排座位的死灵法师，边听着车内寥寥无几的乘客聊天内容、边盯着手机里长官传来的讯息。

    『为了抓强尼加班好几天，辛苦了，但三天后还是要正常上班哦，菜鸟。』

    老是不叫里特英雄称号，故意一直叫他菜鸟的长官，是a级英雄『大熊』。

    他的超能力是将自己化身为三公尺高的巨大熊人，威慑力极强且霸气十足，不过本人却是个血汗长官，为了特警三课的绩效好看，总是要求特警加班。

    以任务绩效说话。

    儘管三课的同仁一致觉得工作环境太操太累，却没有半个人辞职离开，可能是因为大熊虽然血汗，但私底下人还算好相处。

    三课有达到高层要求时，大熊会不吝嗇地请大家吃披萨、炸鸡、啤酒畅饮无限，分配任务给特警勉强算得上公平。

    最新跳出的讯息里，有一张令里特惊奇的照片。

    他点了点放大照片，才发现是两个人在暗巷里交易的画面，掏出钱的那一方清楚可以看出来是强尼本人，但与之交易者正好背对监视器。

    虽然看不到脸，但可以判断出是名体形瘦高、身着西装的男子。

    传来讯息的是美羽。

    「不愧是情报界排名前十的高手。」

    里特迅速回覆讯息，字里行间不忘调侃对方。

    「想不到这么快就有线索了！」

    「全都归功于我在情报界的好姐妹，」美羽的回覆速度更快，几乎不到一秒就回了三句话内容，「她的超能力能潜入网路世界，窃取全国监视器的影像内容。」

    年轻特警用两指拉大照片到极限，看着西装男的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帮我跟你的好姐妹道谢，另外，看能不能弄清楚照片里西装男子手的部份。」

    「手是吗？」美羽移动滑鼠放大照片，盯着交易照片不放，「天啊糊成一团，没问题，我马上联络好姐妹帮忙。」

    「谢啦。」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就在乘客连按压下车铃后，里特从手机对话回到现实，窗外街景不知何时已从高楼大厦换成山间小路，天未明的昏暗景色变得清晰可见，上坡道让巴士车速愈渐迟缓，不久后在一个看起来非常老旧的公车站牌停下。

    瞄了一眼站牌才发现是目标下车地点，里特赶紧快步向前跟在准备下车的乘客身后，等其他乘客投完钱离开后自己才感应悠游卡下车，司机见车上空无一人便伸个懒腰踩下油门。

    沿着山间上坡而走，刚才比死灵法师早一步下车的几位乘客，正站在前方有说有笑，他们一身整齐登山装备，看样子是来此处走登山步道的。

    赤盆火山是座死活山，有许多条知名的登山步道供民眾运动休间、活动筋骨。

    晨光此时表露无遗，浮出海平面光芒万丈，侧过头的里特正好看见旭日东升。

    带来一片光明。

    沐浴在日光下登山客七嘴八舌，纷纷拿出手机捕捉旭日美丽。

    对于放假睡觉睡到自然醒的里特来说，没看过晨光是理所当然的事。

    至于上班都是赶在最后一刻打卡安全上垒，怎么可能有间情逸致欣赏天空呢。

    「你不认得路吧？」

    一隻麻雀落在英雄特警肩上，以关心口吻说道。

    「看估狗地图太慢了，我来带路。」

    「你人真好，美羽，」里特将手机塞回裤袋里，听麻雀指示移动步伐，「话说回来，我们是青波市治安部搭档，所以你今天也休假不是吗？」

    「我也想休啊，就有人私下塞了任务给我，害我不得不忙到现在。」

    里特当然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他笑了一下说道。

    「哈，能者多劳，你这么厉害，拜託你的人肯定非常需要你。」

    「那还用说。」

    在另一端萤幕面前的美少女依旧含着棒棒糖，双脚交叉在桌子上享受甜蜜滋味。

    「莎莉姐还特地拜託我照顾你哩。」

    「莎莉姐拜託你？」里特简直不敢置信，拉高音调说：「告诉她我在偷偷寻找贤者之石製造者的不就是你吗？」

    「才不是咧，莎莉姐贵为赤盆市特警一课课长，有自己的情报课下属好嘛，根本轮不到我。」

    「这么说也是，毕竟行政资源比青波市大二倍的赤盆市，她们特警一课的英雄可都是万中选一呢。」

    「何止，赤盆市可是有七英雄之一的『般若武士』坐镇欸，再怎么穷凶恶极的恶人遇到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美羽口中的七英雄，乃国家目前指定的七位s级英雄，分别镇守在首都三名、赤盆市一名、苍空市一名、璃境市一名、斑染市一名。

    s级英雄并不像特警由治安部门的特警课发号施令行动，而且处于半自由行动的模式，他们有责任维护属于自己城市的治安，除了总统和市长外，没有人能直接下达命令给s级英雄。

    「哼，只要我升上s级的话，」听完美羽的话，里特不屑一顾地说道：「青波市就由我来守护了。」

    「由死灵法师守护吗？」麻雀明明没有办法摆出笑脸，却传出了呵呵呵的笑声，「呵呵，那我们青波市就是国内最大的亡灵节都市啦！」

    「可以呀，每年的亡灵节就由青波市盛大举办，」顺着美羽的话说，里特反而觉得是个很棒的主意，「对于只能靠港湾捕获愈来愈少渔获量的海港城市而言，以亡灵节打亮观光招牌很不错耶。」

    「那我们得努力一点了。」

    美羽知道里特是认真的，他深爱自己的家乡。

    那个父母惨死在恶人手里、骨灰撒在冰冷海上的故乡。

    「所以我走这条步道对吗？」

    「对对，没错，爬上去就对了。」

    根据一般人脚步计算，赤盆火山大学应该在下车后步行约莫十五分鐘路程抵达，正当里特对于步行速度计算觉得是否有异时，转角后宽敞的石阶梯现出眼帘。

    总共几阶死灵法师没有数过，他脚踏实地往上爬，正当热汗快从毛细孔冒出时终于来到位于山上的美丽学园……

    赤盆火山大学。

    这里就是莎莉透露线索有可能在此的私立大学，也是全国纬度最高的学校，许多富家子弟都在这里就读，自然学费是一等一的贵。

    节俭成性为了存退休金的里特，精打细算的他当初就读偏远南方的紫森市市立大学，因为学费全国最低廉、加上低收入户的学生享有免费校车接送和学费折扣，省下的钱都成为退休预备金的一部份。

    敞开的斑驳红色铁门即为校门，受到青苔覆盖的校名只看得见『大学』两字，越过横挡在地板的枯枝落叶踩在微溼石阶一步步向校区移动，潮溼气息遍佈四周。

    零星学生开始出现在视野内，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发现已经快要八点鐘了。

    心底涌起些许不安。

    毕竟这里是学校，要是恶人在这里胡乱攻击的话，肯定会波及到无辜学子。

    「帮我把要买贤者之石的需求贴上暗网了吗？」

    身穿米色polo衫、牛仔长裤，戴着米色鸭舌帽的死灵法师，打算偽装成买家来找莎莉口中的线索，就是卖家正躲在赤盆市火山大学里头贩卖贤者之石。

    他抓了抓鼻樑上的ok绷，今天贴的是绿色，为的就是遮掩鼻樑的明显伤疤。

    「早就贴上暗网了，现在只等卖家自投罗网，」美羽咬着棒棒糖发出卡滋卡滋声响，「不过这样真的有用吗？卖家可是出了名的谨慎，特警一、二、三课这半年来对卖家身份、地点的追捕是一无所获。」

    「你有特别写上是强尼介绍的吗？」

    「当然有，你不是千交待万交待一定要註明。」

    「这位同学，嘿！」

    有人伸手轻拍自己肩膀打断两人对话，里特回头看见一名地中海秃头的男子带着疑惑神情盯着他，胸口名牌写着『指导教授吕不平』。

    在一旁的同学则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停下脚步，有人将手指比划成长方形类似相机拍照那样。

    应该是能够用手拍照的超能力，出社会后适合当摄影师或记者。

    「我可以拥有看穿非本校同学的超能力哟，」吕教授从皱巴巴的衬衫口袋拿出小梳子，小心翼翼地梳理侧边稀疏的头发，嘴角带着猥琐笑容，「说，你到底是谁呀？」

    本以为可以天衣无缝走进校园乱晃一通的，没想到在校门口就被识破身份。

    死灵法师觉得今日运势不顺。

    「呃，不好意思，」灵机一动的里特不慌不忙，随便捏造了个谎言打算骗过对方，「我妹高三了，听闻贵校风评不错，特地来实地走访一趟，看能不能听师长说明一下或拿个简章之类的。」

    「这临时编的理由还不错，」美羽小声在年轻特警耳边称讚，「给过给过。」

    「哦齁，原来如此啊，欢迎欢迎，」地中海秃教授将小梳子塞回胸前口袋，细扁又佈满皱纹的双眼像极了秃鹰，眼神带着些许贪婪，「如你所说，咱们大学真的是很不错，来，本教授亲自带你参观。」

    对于地中海秃教授的场面话，里特自然照单全收。

    他得先打发掉这个烦人精之后，才有办法自由地在校园里找人。

    「哈哈，真是谢谢你了教授，但是这样不会耽误你授课的时间吗？」

    死灵法师实在是不想跟在地中海秃教授身边，他已经闻到一股衣服没晒乾后混和汗味的臭味飘来。

    来源就是吕不平身上皱巴巴的衬衫。

    「放心，我今天刚好第一节没课呢，」吕不平抹了一点口水在手指上，贴在为数不多的头发上顺了顺，「能为贵宾介绍我们美丽的赤盆市最高学府是我的荣幸啊！」

    看来是逃不掉了……

    勉强以憋气方式跟在教授身旁的里特，正努力思考着如何脱身。

    而远在萤幕前的少女早已笑得乐不可支。

 第五话 动物变身

    地中海秃教授的校园介绍十分无趣，让跟在一旁的死灵法师翻了不知道几次的白眼。

    神游太虚。

    虽然很想将帽子压低帽沿掩饰疲倦双眼，但地中海秃教授说得口沫横飞、头头是道，耐心已渐渐被对方消磨殆尽。

    要不是有情报课美少女暗中协助的话，他早就忍耐不住使出尿遁这种不得已方法，来逃离满身臭气的吕不平教授。

    麻雀盘旋上方。

    「欸教授不好意思，」里特停下脚步，指着吕不平的地中海秃头，「你的头……」

    「哦，没什么，」吕不平再度从胸前口袋拿出小梳子，梳理一下侧边头发，「男人嘛，有成就的男人发量总是稀少的，正常正常。」

    「不是，教授，你的头不痒吗？」

    「痒？」吕不平手在头顶抓了抓，似乎摸到一隻小虫拿下来一看，「哦，原来是蟑螂啊。」

    只见地中海秃教授以三指捏住不停扭动的小强，毫不畏惧此虫带来的恐怖气息。

    虽然没有到害怕的程度，但看见小强的话，里特也会下意识的觉得不乾净而想宰了牠。

    绝对不会想要用手去碰触这种带有大量细菌的害虫。

    「教授，你不把牠踩死吗？」

    本以为美羽控制的麻雀从空中拋下小强，落在吕不平头上会吓跑他，这样里特就能开始展开调查。

    没想到吕不平竟然心如止水，还以手指头捏住小强……

    以某种程度来说是不可忽视的强大。

    「踩死？为什么？」地中海秃教授四周属于待拆的旧校舍地带，没有学生会来这里，「蟑螂可是蛋白质很高的昆虫哦。」

    「噁，是没错啦，可是这种昆虫很脏。」

    「脏或乾净，就得看从什么角度去定义了，」吕不平张开嘴巴，一样猥琐的笑容在此时增加了巨大噁心感，他将不断挣扎的小强放进嘴巴，「对于忘了吃早餐的我来说，刚好需要补充一点营养。」

    「喀滋！」

    里特瞪大眼睛不发一语。

    「喀滋、喀滋、喀滋……」

    他看着吕不平用人类的牙齿咬碎蟑螂、咀嚼、磨碎然后吞嚥。

    「咕嘟！」

    一股呕吐欲望涌出，让里特不得不摀着嘴巴发出不礼貌的声音。

    「呕！」

    「这位贵宾，你是怎么了？」吕不平咧齿而笑，齿缝里还能清楚看见蟑螂脚卡在那儿，「这只是生物正常的进食行为罢了，吓到你了吗？」

    不正常、一点也不正常……

    停在年轻特警肩上的麻雀沉默不语，因为在萤幕那一端的女孩早就跑去厕所吐了。

    美羽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层面都没办法接受小强。

    她下达麻雀捕捉小强丢到吕不平头顶的命令后就闭上眼睛，连看都不敢看。

    没想到会目睹吕不平生吃小强的爆炸衝击画面，吓到美羽跑进厕所狂吐一番。

    「身为英雄特警竟然会怕蟑螂，」吕不平用小指指甲剔出牙缝蟑螂脚，一脸意犹味尽的模样，「我对于公家机关的考试标准感到失望。」

    「谁怕蟑……」听见对方说出关键字后，里特这才严肃起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特警三课的里特，a级英雄，称号是死灵法师，你是指这些网路一查就知道的东西吗？」

    吕不平眼睛瞇成一条线，两手以稍息姿势站立，似乎不把英雄特警放在眼里。

    「既然知道，还特地带我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里特自然猜得到对方的意图，他后退数步拉开至少有十步以上的距离，「是想要不留痕跡地干掉我囉。」

    「自然如此。」

    「你就是卖家？」

    「无可奉告。」

    「那就只好抓了你再慢慢问了。」

    死灵法师摆出跆拳道的姿势迎战敌人，考上英雄特警后的训练非常扎实，无论是柔道、空手道、跆拳道、异种格斗术等等训练都有，让特警即使不使用超能力也有基本近身战的实力对付恶人。

    只见吕不平身体开始膨胀，直接涨破了衣服和裤子，并且全身长出又粗又硬的细毛。

    门牙凸出，变得既锐利又大片，宛如杀人不眨眼的利刃。

    一隻巨大的灰黑毛鼠，是看见吕不平变身后的第一印象。

    实际上却是两公尺高大的鼠头人身怪物才对。

    「你是动物系恶人？」里特想起直属主管大熊，曾经亲眼见过他喝酒喝茫之后变成熊人模样好几次，震慑感十足，「该不会也有注射那个玩意儿吧？」

    「哈哈英雄特警，不用遮遮掩掩的，你是想说『贤者之石』对吧。」

    「你果然打了。」

    「废话，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用？」灰黑毛鼠人伸出拥有利爪的手掌，慢慢握住，「这是个人人都有超能力、弱肉强食的世界，谁不想变强呢？」

    「变强也得脚踏实地，你难道不知道注射了贤者之石后的副作用吗？」

    「渴望杀人、满腔怒火算什么副作用，」灰黑毛鼠人两眼血红，不知道是充血的关係还是变身后影响，「还没注射前我就想杀人想杀的不得了啦！」

    吕不平光是缩起身子、释放出小腿肌肉的爆发跳跃出去，瞬间就缩短了双方十步以上的距离！

    尖锐右爪挥出！

    里特反射性动作向后一跳，胸口衣物粉碎裂开、三道血痕冒出汨汨鲜血。

    锐利无比。

    「亏你躲得开我电光石火的一击，」黑毛鼠人伏在地上张嘴说话时，尖锐牙齿透露出能轻松撕碎任何血肉的恐怖，「我承认我之前太小看英雄特警了，死灵法师先生。」

    「小意思，要不是你用偷袭的方式，我才不会受伤呢。」

    里特半蹲在地、用手按压着胸前血痕，疼痛程度还可以忍受，这表示伤口没有想像中的深。

    他心里想的是敌人爆发力出乎意料的高，刚刚也仅是勉强躲开罢了，再多来几次未必能顺利闪开。

    「就算你不是卖家，也肯定是替卖家做事对吧？」

    死灵法师前方脚下影子慢慢浮出一道人影，是先前被强尼杀死的刘姓街友，他散发出尸体特有的腐败臭味，抬起双臂对着黑毛鼠人迈开步伐。

    「我猜你的工作是将前来学校调查的可疑人物带来此处杀掉。」

    「很聪明，英雄特警，」儘管吕不平变成了灰黑毛鼠人，但他的头顶依旧秃成地中海形状，可见连超能力都没办法救治秃头，「被你猜中又如何，你终究会成为这片土地的养份之一。」

    秃头恶人根本没将活尸放在眼里，牠瞇着细长邪恶视线穿过活死人，来到死灵法师身上。

    锁定里特喉咙准备一击致命。

    「一双筷子容易折断，两双筷子也能折断，」里特前方的活尸歪着脑袋突然扑向吕不平，一手环住敌人脖子、一手绕过腋下抓住，张开嘴巴狂咬一顿，「但烂掉的筷子管你断不断。」

    一具活尸死命抱住自己、啃着肩膀上的肉，这让灰黑毛鼠人痛不欲生，牠用锐利爪子还击刺进刘姓街友的两侧腹部，用力扯出他的肠子！

    「去死死死啊啊啊啊啊！」

    没想到更加浓郁的腐烂味道向四处喷出，原来活尸的内脏都不知道烂多久了，黑毛鼠人这一扯让血水腐肉泻了一地，也让自己灵敏的嗅觉受到严重恶臭打击。

    但再怎么厉害也只是臭而已，灰黑毛鼠人稳住心神，没有因此被臭晕。

    牠还以顏色的双爪直接掏空活尸腰间，将他上下给抓烂分开，腰部以下直接摊在地面动也不动。

    仅剩下上半身还在坚持啃咬，几乎将吕不平的左肩啃到深可见骨。

    「看我怎么抓烂你的脑子，笨蛋死人！」

    就在黑毛鼠人爪子插进活尸脑袋时，眼角馀光看见前方的英雄特警已移动了位置。

    他来到五十公尺远的旧校舍走廊，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朝着自己伸出姆指与中指紧紧捏住。

    「你别急……死灵法师，等我处理掉你的活死人后，就轮你的死期降临了。」

    「不好意思，祭日被你插队了。」

    里特弹出响指，活尸像是被装了火药一样直接爆炸！

    「轰隆隆！」

    混合了烧焦味的强风袭捲而来，年轻特警闭眼别过头去，待风停之时睁开眼一看，灰黑毛鼠人已经躺在焦黑地上无法动弹。

    除了能让尸体站起来听命于自己外，死灵法师的超能力透过勤勉训练、日夜鑽研，延伸出了能让活尸爆炸的强大技能。

    『尸体爆炸』。

    这可说是里特的必杀招式。

    成为a级英雄也是靠着这招通过考试的。

    毕竟活尸就是他主要的超能力，引发爆炸后也就意味着没有攻击选项了，所以不到紧要关头里特不会轻易使用。

    「不愧是动物系超能力，生命力真是顽强，」里特俯视着全身严重烫伤的灰黑毛鼠人，现在不但没有了毛，超过九成皮肤都过度灼伤，奄奄一息地喘息着，「在你死之前如果想做点好事的话，就趁现在吧。」

    「你……你说……什么……」

    原本巨大的鼠人轮廓渐渐消退，慢慢变回地中海秃教授的外形。

    「告诉我卖家是谁，只要贤者之石消失，可以救回许多未来会被恶人伤害的无辜人们。」

    「卖……卖家……」

    吕不平几乎全身焦黑，他的眼皮因烫伤而沾黏在一块儿，睁不开眼。

    「卖家是……」

    「大声点，我听不到。」

    地中海秃教授依稀看见黑影来到嘴边，想听清楚微弱嗓音，执迷不悟的他使出最后气力张嘴朝对方咬了过去！

 第六话 土之魔像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死在吕不平嘴里，血肉模糊地遭到牙齿撕裂、咀嚼！

    直到吐出最后一口气，吕不平扭曲的脸和啃食麻雀的阴险动作都于停了下来。

    死亡降临。

    「到死都是恶人，」里特压根就不相信地中海秃教授会供出卖家，他对恶人的警戒心很重，全都来自于恶人杀死双亲的恨，「好险我没上当。」

    「竟然咬死了我的小麻雀，」美羽当然也防范着吕不平，但她很想知道死前的他到底想说什么，所以指挥小鸟来到恶人嘴边倾听，谁知立刻遭到咬杀，「这个噁心的变态到底有多饿啊？小强也吃麻雀也吃，噁心死了……」

    「人心险恶呀，莎莉姨，呃，莎莉姐不是再三叮嘱过？」

    年轻特警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贴在吕不平尸体的额头上。

    一点绿光出现在眉心处，然后双眼也跟着发出绿光、全身开始颤抖起来。

    「是没错啦，呼，」美羽喝了一口热腾腾的咖啡，太烫导致她吐出舌头散热、不停吹气，「呼呼，那接下来怎么办？」

    「卖家会安排恶人在校门口过滤访客，肯定是防范像我们这种假装成买家的人找上门。」

    「真是超级谨慎的傢伙，啊，你现在是在读取尸体记忆吗？」

    「嗯，死者的记忆会随着死去时间愈长逐渐减少，」里特右手开始吸收从尸体头部窜上来的绿光，脑海里会浮现出死者重要的记忆，「像这种刚死的新鲜尸体，记忆最完整了。」

    读取死者记忆，是里特为了升上b级英雄时努力鑽研出来的能力。

    英雄升级考试，除了要考你够不够资格打倒该阶级的恶人外，要得缴交一份『超能力鑽研成果』报告。

    拥有超能力的人们，可以透过反覆使用超能力、锻练、赋与想像力的训练等等，让超能力衍生出新的可能性。

    这新的可能性，即超能力鑽研成果。

    当然中间的辛苦程度因人而异，但绝对不会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

    像里特从c级开始，超能力『行尸走肉』单纯是能让尸体变成活尸，为了考上b级其鑽研成果为『死者读取记忆』，同理，为了a级其鑽研成果为『尸体爆炸』。

    让超能力衍生出新的可能、新的招式，才能让英雄增加新的战力、拉高生存力。

    「这傢伙每次跟卖家见面时，卖家都保持着三十公尺以上的距离，」里特站起身，让自身影子笼罩住吕不平的尸体，「虽然不够清楚，但我大致上看到对方长相了。」

    「要是在校园里遇到的话，能认出来吗？」

    站在肩膀上的麻雀问道。

    「没问题，我猜卖家十之八九是大学生，」里特的影子吞噬了恶人遗体，仅留下爆炸后烧焦的地面，「在恶人的记忆里，卖家手里抱着一叠书跟笔记本。」

    「里特，我们先离开这里，」美羽语气忽然变得急促，她操控其他站在屋顶、树上的麻雀们都看见了从远处赶来旧校舍的警卫和老师，「方才的爆炸声已经引起注意。」

    「我知道了。」

    死灵法师对于使用尸体爆炸后会有什么后果很清楚，他顺着美羽指示，藉由旧校舍四通八达的走廊避开赶来的警卫和老师。

    包括少数几支还在作用的监视器。

    都没有拍到里特的身影。

    光是回避警卫与监视器就花了三十分鐘，死灵法师来到一处被大片竹林团团包围的老旧建筑物后方花园，太阳几乎被茂盛树木遮挡照不进来。

    也让此处演化成阴暗潮溼的三不管地带。

    废弃近十年的旧校舍因为拆迁时闹过不少怪事，导致工程停摆。

    死灵法师无畏周遭阴森气氛继前进，从叶缝枝芽间穿进来的微光让这里一片昏暗，不止校方，连学生都没有半个人敢来这里。

    因恐惧而口耳相传的结果，就是有传闻此处为杀人魔掩埋尸体的秘密基地，其他有的没的鬼故事也匯集于此。

    「秃头教授就是将那些想要探寻卖家身份的傢伙，带来这附近杀掉，再掩埋起来。」

    「这附近超级阴森的，」里特肩上的麻雀吐出有点害怕的声音，萤幕前的美羽还像看恐怖片般用手指遮住视线，「我要是这里的学生我也不想靠近这里。」

    「他们就是希望大家这样想，」死灵法师根本不怕鬼，每当有人在说鬼故事时他听了一点感觉也没有，比起鬼或幽灵什么的，他觉得恶人更可怕、更可恶，「捏造闹鬼传闻可以让这里的交易变得安全。」

    「所以卖家都在这里进行交易？」

    「死者记忆里不会骗人，」里特走在花园小径上，所谓的花园其实杂草都长得比花还要高出许多，「秃头教授带买家到这里与卖家见面，一旦交易出现问题，变身成鼠人的恶人马上将买家给杀了、埋在这里，偽装成失踪人口。」

    「这里？」麻雀低头望着年轻特警脚下泥土，不敢置信，「这下面埋着一堆死人骨头？」

    「八九不离十，所以这里的植物长得特别茂盛。」

    而且根据超能力跟尸体方面的连结，里特能感受到土壤下的死亡之物在频频呼唤他。

    死灵法师站在广大的花园里，前面竖立着一尊已经乾涸的雕像喷泉，是拥有羽翼的天使拿着水瓶试图倒出水来。

    诡异的是四周不但没有虫鸣也没有鸟叫，似乎生物明白此处藏在某种威胁，不要随意靠近。

    「小子，吕教授死在你的手上是吗？」

    一名默默扫着旧校舍地板落叶的欧吉桑，一身深灰工作服，三分头的发根都已斑白，脖子绕着一条毛巾擦汗，他看见年轻特警后年迈脸庞洋溢着笑容。

    举起手对花园里的里特打招呼，非常亲切。

    「不好意思，你就是卖家？」死灵法师在死者记忆里看见的卖家，跟这名欧吉桑完全不同人，「还是卖家的打手？」

    先透露出关键字，再看对方的反应为何，就知道跟卖家有没有关係。

    「该怎么说呢，」欧吉桑抬头看了一眼被遮蔽的日光，露出一口烂牙问道：「我欠你口中的卖家一些恩情，只要在这里将你灭口的话就能还清了。」

    「看来你也是注射了贤者之石的恶人，」死灵法师将视线拉高，可见看见远处校舍窗口站着一个人影，很明显跟死者记忆里的卖家相符，「明知我是英雄特警依然要阻止我追捕犯人吗？」

    「唉，年纪轻轻就得死在这里，」欧吉桑停下扫把，意有所指道，「真是英年早逝啊，可怜可怜。」

    「唉，该叹气的是我，」里特就算是嘴巴上的对决，也不想输给恶人，「让我黑发人送白发人真是不应该，老头你就好好休息吧。」

    「小子，我看你还有大好前途，」欧吉桑似乎不急着开打，对年轻人说之以理，「现在赶紧离开大学的话还有机会活命。」

    「谢谢忠告，我虽然很想赶快回家躺在沙发上追剧，但该抓的犯人如果在眼前的话，说什么都得尽一份责任。」

    死灵法师两手调整鸭舌帽角度，活尸从身后影子里慢慢升起，以迟缓的步伐走至前方，来到里特前方充当肉盾。

    全身严重灼伤的活尸散发出焦臭味，连最具代表性的地中海秃也被高温烧个精光。

    「老头，你不是要找教授吗？我帮你叫来了。」

    「小子，不对，该称呼你『死灵法师』对吧，你可真残忍，」年纪看上去至少六十岁以上的欧吉桑敛起笑容，些微怒气出现在充满皱纹的脸上，「竟然连死人都拿来玩弄。」

    「恶人生前罪孽深重，一死了之太便宜你们了。」

    里特也不苟言笑，他打从心底这么觉得。

    「哼，我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这么想杀人，」欧吉桑将扫把甩至一旁走进花园，与英雄特警之间隔着乾涸喷泉怒目相视，「今天就算你倒霉了，小子。」

    他蹲下身体张开双手压在泥土上，大地随即一阵震晃。

    死灵法师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张开马步身形压低保持平衡，好奇敌人到底是什么类型的超能力恶人。

    欧吉桑脚下土壤隆起宛如小山丘，但它不满足只当个小山丘继续凸起、升高，直接来到一层楼的高度。

    看起来就像用泥土堆积而成的巨大圆球，有着短腿双足与三指的双手，而头则是盘腿坐在最上面的欧吉桑代表。

    「以前不管我怎么努力，只能做出像玩具一样的小泥偶，一点用都没有，」老迈的恶人高高在上，睥睨着抬头张望的年轻特警，「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贤者之石的帮忙，我可以创造出『土之魔像』来，用力一踩无论是谁都会粉身碎骨哈哈！」

    「竟然是巨大土偶吗……」

    站在魔像前的里特和活尸显得渺小，自知之明在脑内大声呼喊不要勉强。

    「先以退为进吧，里特，」肩上麻雀传来提醒，美羽在萤幕前也被巨大魔像给吓了一跳，「体型差太多了，正面迎战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还用说！」

    里特转身就跑，反而是活尸歪着脑袋向魔像前进，欧吉桑看到后反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蠢货，快夹着尾巴逃吧你哈哈！」

    土之魔像挥出比腿还长的手臂反手一甩，「啪」的一声就像赶苍蝇般拍开活尸。

    活尸腾空旋转撞进旧校舍的二楼教室，碎了一地玻璃。

    趁着死去吕不平的壮烈牺牲，死灵法师逃至旧校舍走廊，他迅速隐身于建筑物里不让恶人看见。

    「实力差距摆在眼前啊，英雄特警，」坐在土之魔像顶端的欧吉桑乐不可支，这是他生平头一遭吓跑英雄特警，相比之前都是踩死些名不见经传的傢伙，成就感完全不同，「下次想再来找麻烦的话先看清楚自己实力好吗？哈哈哈哈哈！」

    就在活尸撞碎玻璃窗的教室，头戴鸭舌帽的年轻人出现在那里，透过破碎的窗户望向欧吉桑。

    脑袋快速运转，思考着要怎么打倒对方。

    「刚才比你矮一大截是我输了，不过现在我来到二楼比你高一点囉，老头。」

    吐出幼稚话语的里特还吐出舌头追加鬼脸，为的就是要激怒对方。

    「你就这么想死吗？小子，」欧吉桑以意念操纵着土之魔像，它伸出长长手臂以三指握住喷泉的天使雕像，用力将雕像拔起，「难不成当英雄特警不用测量智商吗？蠢货！」

    魔像将雕像狠狠甩出，朝死灵法师的窗户旋转飞去！

 第七话 分出胜负

    「哇！」

    里特即时后仰，以绝佳腰力闪开夺命攻击，凌厉旋转撞进教室的天使雕像引起巨响，砸烂教室两侧的玻璃窗后飞越走廊，落在旧教舍的内部庭院。

    刚要是没闪开的话，死灵法师肯定会变成一瘫血肉模糊的肉酱洒在黑板上。

    成为旧校舍的新一代灵异传说。

    「看到了没？魔像的威力就是如此可怕哈哈哈哈哈！」

    老头恶人仰天长笑，他现在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强大。

    里特站回原先姿势，两手交叉在胸前对欧吉桑微笑。

    「不过尔尔，除了丢东西你的魔像还能干嘛？餵你吃土吗？」

    「天杀的，你竟然没事，」老头惊讶万分，他可是命令魔像使出全力拋射，居然还能被躲过，简直不敢相信，「是老天爷帮了你一把吧，小子。」

    「我不信鬼魅也不信神佛，我靠的是实力。」

    「实力？」欧吉桑意念驱动土之魔像移动，每踏出一步大地便为之震动，「凭你这种螻蚁般的实力连势钧力敌都称不上，还想要见到『救世主』，想得美。」

    「你口中的『救世主』，就是贩卖贤者之石的卖家对吧？」

    「呵，救世主的伟大之处可不仅仅是贩卖，而是创造出了拯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贤者之石』啊！」

    「伟大的创造者兼救世主吗？我在暗网看过他的id，我随便猜猜，你们应该是称呼他为恶魔『别西卜』吧。」

    里特实际上根本没看过卖家id，这些情报都是来自于美羽的调查。

    「放肆！谁准许你直呼『救世主』的名字？」老头恶人一听见年轻特警说出『别西卜』三字后，怒不可抑，「我要将你的内脏挤爆再踩烂成泥！」

    土之魔像踏出沉重步伐，右手甩至后方蓄力，目标锁定里特所在的二楼教室挥出一掌！

    二楼教室整面窗户、墙壁崩坏碎裂，本该死在魔像掌里的年轻特警凭藉胆识跃出窗外，在魔像手臂上滚动一圈后起身狂奔！

    看见对方踩着魔像手臂跑来，老头恶人气到脸色发青，右手还卡在教室里来不及抽出，他立刻举起左手掌抓向里特。

    里特展现出特警平时没出任务时的训练成果，以一记滑垒压低姿势，滑过魔像左手掌下面空隙来到老头恶人前方。

    「嗨，呼呼，又见面了。」

    「你以为来到石像上头儿就安全了吗？」

    原本盘腿而坐的欧吉桑恶狠狠地起身，右手不慌不忙从工作服裤袋里掏出一把改造手枪，指着还在喘气的死灵法师。

    突然拼命做出高强度的跑酷动作，也难怪里特会大口喘气。

    「想不到偽装成大学校工的恶人，竟然还携带改造手枪，这可是罪加一等。」

    死灵法师面对枪口瞄准着自己心脏位置，一点也不害怕，告诫着恶人千万不要衝动。

    「年纪大了，带把枪防身也是情有可原，还请英雄特警见谅。」

    欧吉桑回到了初见面时的笑容，彷彿刚才的怒容只是演戏。

    「另外，拿枪指着特警也是重罪哦。」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逞口舌之快呀，小子，」欧吉桑打开枪支保险，准备扣下扳机，「你要是死在这里被埋起来的话，就算过个五、六十年也未必会有人发现尸骨，那我又何罪之有呢？」

    「那倒是，反正我都要被埋在这里了，我可以请问一下四周邻居吗？你跟吕教授在这块花园里总共埋了多少具尸体？」

    「呵，前前后后至少也有三十个吧，反正我也数不清了，」欧吉桑没有开玩笑，他能利用超能力製造土之魔像来挖掘深坑，并将自己或吕不平杀害的尸体掩埋起来，「欢迎你加入这地土地成为养分，愈是富饶的土壤就能让我的土之魔像愈强大。」

    「你跟吕教授保护救世主而杀人，单纯只是因为他提供贤者之石？」

    「蠢货，救世主就快完成『贤者之石2.0』了，现在我们施打的都只是试作品罢了，」老头恶人自顾自地说起来、滔滔不绝，「所以才会有那些无谓的副作用，待2.0完成施打后，不仅没有副作用，也不需要每半年注射一次，害怕强化的超能力萎缩、消失啊！」

    「原来如此，试作品提供的强化超能力是有期限的，」里特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强化恶人愿意为救世主卖命了，「一旦尝过强化超能力的甜头，就回不去了，对吧？」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英雄懂什么，你们根本无法体会超能力弱小无用、被当成垃圾的绝望感觉……」

    「看起来再怎么没用的超能力，总会有它存在的意义。」

    「放屁！尽说些没用的自慰废话，」老头恶人用力以枪口指着年轻特警心脏的位置，双方距离不到三步之遥，「像你这种既得利益者说出这种噁心的话不丢脸吗？」

    里特想起国中青春期来临时，人们开始在这阶段诞生出专属于自己的超能力，有同学是指尖能发烫、有同学是一碰到饮料就能明白几分糖，也有超能力发展比较迅速的，已经能用掌心创造出冰块来。

    其中不乏进展缓慢的同学，一直到国中毕业，身体都还没有超能力诞生的跡象，里特就是这些每天睡醒都期盼超能力萌芽，却又每夜抱着失望入睡的人之一。

    难道这些可怜同学就没希望了吗？

    当然不是，这些同学在大学时期超能力突飞猛进的也不在少数，甚至就算有不错的超能力，也不想依靠超能力过活的更多。

    他们在各个领域发光发热，不因为自身超能力优劣而影响追逐梦想的脚步。

    直到现在，每年圣诞节前夕，国中班长仍会定期招开同学会，通知每一位国中同学前来相聚，包括英雄特警里特在内。

    儘管里特到大学时才阴错阳差发现超能力是跟尸体有关，周遭某些人会嫌弃他怪胎、噁心、恋尸癖等等，他仍开心到痛苦流涕，自己总算不是被世界拋弃的可怜人。

    「噁心？」里特无奈地笑了笑，他大学时期被嘲笑最多次的话语，就是这两个字，「我都已经听到麻痺了，比起这个，我觉得真正噁心的是你们好不容易获得了强化超能力，却只想拿来作恶多端、杀人埋尸。」

    「随便你说吧，小子，」欧吉桑食指用力一扣，改造手枪准备击发子弹，「该送你上路了。」

    忽然从老头恶人身后冒出的活尸抓住他臂膀，血盆大口朝他脖子用力咬下！

    「嘎哇啊！」

    欧吉桑放声大喊，枪口朝上射出子弹让年轻特警逃过一劫。

    「是你……吕不平的尸体……」老头恶人被迫趴在土之魔像顶端，身上压着活尸拼了命啃咬右侧颈部，血流如柱，「你是什么时候……」

    他记得活尸被魔像拍飞至二楼教室里头了，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身旁攻击呢。

    「我命令他从二楼教室走回来花园这里，趁你口沫横飞、长篇大论时偷偷从魔像下面爬了上来，没想到由土壤组合而成的魔像并不难爬啊，活尸用点力就能挖出立足点了。」

    不愧是种满尸体的肥沃土壤。

    「吕不平你这蠢货……死前就已经输给我了……」老头恶人嘴角冒出血沫，因失血过多他全身发冷、意识变得不清，「死后还不……认输……该……该死……」

    藉由超能力创造出的土之魔像开始崩落，凝聚而成的土块碎裂掉落，巨大圆球身体外加双手双脚的体态再也无法维持。

    大量泥土落地，扬起不小灰尘遮闭视线。

    摔落地面的欧吉桑已经断气，压在他身上的活尸仍大口撕咬肩膀肌肉，享受着得来不易的美食。

    「好了，先休息吧，」来到老头遗体旁的里特下达命令后，活尸便不再动作，「你生前的朋友准备加入了，很开心吧？」

    活尸站起身歪着脑袋不发一语，他满嘴鲜血，全身上下还插着不少玻璃碎片。

    没有痛觉，也没有智慧。

    只有服从命令和嗜血欲望。

    既非生，亦非死，这就是受到里特『行尸走肉』超能力操控的活尸现况。

    死灵法师伸出手贴在尸体头部，绿光窜流，开始读取死者记忆。

    为了找到『别西卜』的真面目。

    模糊记忆里，比起吕不平，别西卜似乎更加信任欧吉桑，他站在老头面前给予指示，要对方确实干掉任何闯进旧校舍的不速之客。

    这段记忆也让里特看清楚了别西卜的脸孔。

    「啪啪啪啪啪……」

    激昂拍手声从后方远处传来，里特转过头，看见原本被魔像砸烂的教室墙面里，站着一个熟悉人影。

    就跟欧吉桑记忆里的卖家一模一样。

    及肩长发的瘦高男子，穿着浅灰西装，手里抱着几本书。

    别西卜。

    拍着手的则是站卖家旁边的女子。

    与耳际切齐的短发的女子一袭全黑哥德风，漆黑连身裙黑长袖手套、加上黑裤袜黑长靴，唯独露出来的脸、脖子与胸口爱心造型剪裁显眼的乳沟是苍白无血色。

    别西卜青涩大学生脸蛋穿着西装给人视觉反差颇大，倒是矮他半颗头的哥德风女子停下了拍手，以亮紫色嘴唇率先开口道。

    「英雄特警，不错，出乎我们意料之外。」

    「是意外我会找到你们，还是意外我能连续打倒你们两名恶人走狗？」

    别西卜不发一语，淡漠地看着一切。

    「我先自我介绍，索多玛，是我名字，」哥德风女子一手叉腰，一手以指尖滑过下唇，「英雄称号是『铁血荆棘』。」

    「铁血荆棘……」

    里特在记忆搜寻这个英雄，似曾相识却又没有半点印象。

    「你是成为英雄后又背叛成了恶人？」

    「背叛？你标准有点严格了，英雄特警，」索多玛扭动皎好身材向前一步踩在崩坏的墙沿，再往一步就会坠落至花园地面，「要成为英雄还是恶人，全都在一念之间，也是我们身为人的自由意志不是吗？」

    「自由意志，并非能凌驾在他人性命之上。」

    「呵，那你们英雄特警呢？」索多玛似笑非笑，细长睫毛带着迷人眼神，凝视着里特，「不也是践踏着恶人性命往上爬？」

    「你说再多的歪理也没办法掩盖别西卜製造贤者之石的重罪。」

    「如果创造出能提升超能力强度的药是罪，那架构出英雄分级製度的英雄协会有没有罪？」

    「……」

    里特沉默了。

    他不是讲不赢对方，而是在试着推敲对方的意图。

    难不成是在拖延时间？

    倘若是的话，那拖延时间的理由呢？

    数隻麻雀盘旋高空，其中一隻飞了下来落在里特肩膀。

    「有什么发现吗？」

    「有部休旅车在你和魔像大战时来到旧校舍，搬了好几箱东西上车，现在准备离开了。」

    听见美羽的回答，里特恍然大悟，这也是为什么敌人迟迟不攻击，反而用对话拖延时间的原因。

    他们打算将贤者之石的研究带走。

 第八话 死亡陷阱

    「咕嚕嚕、咕嚕咕嚕嚕……」

    里特幼时跟着父母住在青波市海边，自然学过游泳，他摆动双臂、两脚一缩一踢，熟练的蛙式带着身体游向岸边。

    不，这个包覆住自己的巨大水球没有岸边，只有球形的边界。

    水球飘浮在被魔像踩碎的喷泉水池上方，它是由休旅车的驾驶创造出来的，就在死灵法师视破索多玛的拖延计划时，休旅车无视旧校舍穿堂水泥地，直接越过禁止开车的地方来到后花园。

    从车窗伸出一隻佈满肌肉的手臂张开五指，淡薄黑雾从指尖散出超能力气息。

    凭空而出的巨大水球直接包覆住里特飘了起来。

    所幸吕不平和欧吉桑两名活尸皆以被里特的影子收纳起来，没有跟着一起困在水球里。

    但肩上的麻雀就没这么幸运了。

    牠跟着里特泡在水球里，很快便溺毙而亡。

    忽然一股力量抓住小腿用力拉扯，惊吓之馀令里特丧失不少氧气，拉扯力量之大彷彿不给他游向边界的机会。

    「咕嚕嚕！」

    里特吐出不少氧气水泡，他转头一望看见了兇手。

    数根荆棘自地面窜出穿过水球边界来到水里，直接捲住里特小腿。

    再这样下去氧气迟早会用光，溺死在水里将是最终光景。

    死灵法师无技可施，他努力甩动双臂却效果有限，被困在巨大水球中央等待死亡倒数。

    「咕哇啊！」

    里特吐出更多氧气泡沫。

    没想到两名恶人的组合技如此强大，水球加上荆棘让人动弹不得，简直是迎接窒息来临的死亡陷阱。

    没有办法了……对不起，莎莉姐……

    「里特！里特！」藉由高空飞翔的麻雀视线，美羽明白现在年轻特警命悬一线，再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在这里了，她急忙操控数隻麻雀抓来小石头，不断丢下砸进巨大水球里，尝试看能不能做些什么，「里特你要撑住啊，里特！」

    一道火光划过巨大水球。

    水球被剖成左右两半坠落地面砸开遍地水流，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的里特趴在地面，边咳边大口享受得来不易的氧气。

    对年轻特警伸出援手的救命恩人一袭深蓝色武士服，脸上戴着长角皱眉、张大嘴巴的赤红般若面具，腰间则系着一把武士刀。

    里特抬起头，看见帅气中分黑发的武士马上就认出对方。

    「s级英雄……般若武士！」

    抢先一步比里特早开口的，是索多玛，她讶异地盯着前来救援的s级英雄，额头滑下一滴冷汗。

    方才将巨大水球一刀两断的，就是般若武士出的手，令索多玛害怕的是她根本没有看见对方拔刀。

    速度之快，连曾是a级英雄的她都无法识清吗？

    「咳咳，谢谢你。」

    全身溼透的里特狼狈起身，他难掩兴奋之情盯着s级英雄，毕竟这辈子没多少机会能这么近向对方致谢。

    「小事，莎莉，託我。」

    般若武士说话特别简短，这个特色以前知名英雄杂志就有大篇幅报导过，如今里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意思。

    「你是说，是莎莉姐拜託你来帮忙的？」

    般若武士点头回应，他将视线从二楼的哥德风女子移到前方五十公尺外的休旅车上，敌人正打算加速离开。

    当般若武士右手握住武士刀柄时，地面破土而出大量荆棘交缠，它们构成一面植物高墙挡在休旅车和年轻特警之间。

    封住想追上车子的可能性。

    「你们想走？没这么容易！」

    摆明不让人有机会追上休旅车。

    索多玛举起双臂操纵荆棘让高墙变得厚实。

    「你来，负责，追车。」

    「欸，我吗？」听见站在身旁的s级英雄发号施令，那股威严远远超过主管大熊，里特专心执行般若武士的指令，扭动肩膀和脖子微微热身，「没问题！」

    只见般若武士紧握刀柄，植物墙中间被砍出一道高温切割而成的三角形洞口，同一时间死灵法师立刻衝了出去，即使是第一次配合也让s级英雄不禁点头。

    没有犹豫、果决且当机立断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事为何。

    索多玛身旁的别西卜已经不在，这表示他上了休旅车且准备离开这里。

    要是在这里失去别西卜行踪的话，他肯定又会躲起来并完成贤者之石2.0，为世界带来可怕浩劫。

    他对里特的表现感到满意。

    暗自觉得里特有超越a级英雄的潜力。

    「一个都别想走！」索多玛从二楼遭到破坏的教室一跃而下，植物墙伸出许多藤蔓接住她，让她轻松落到墙上俯瞰般若武士，「不管被切开几个洞，我的荆棘都能不停生长回来！」

    如哥德风女子所言，荆棘正在蔓延弥补三角形大洞，衝刺中的死灵法师表现出柔软地跳跃力。

    他像是跳水般穿过逐渐缩小的洞，一口气鑽了过去落在地面翻滚数圈爬起，在还看得见休旅车身影的状况下加速奔跑。

    天空上盘旋的麻雀们早里特数步追了上去，一路监视着休旅车行踪。

    「用两条腿想追上四颗轮子，年轻人做事不经大脑啊，」索多玛就当作让一隻小老鼠跑出了陷阱，懒得理他，她将重点放在手握武士刀的s级英雄身上，「倒是你，般若武士，你不是得维持整座城市的治安吗？怎么会跑来大学里间晃呢？」

    她和别西卜隐身在大学里研发贤者之石一年多，任何有可能威胁到他们藏身之处的人来到这里，都会被安排好的吕不平等恶人剷除。

    要是没有里特潜进大学捣乱的话，索多玛与别西卜就不会沦落到被s级英雄发现的最惨结果。

    「你们，治安，漏洞。」

    「哈哈笑死人了，」索多玛抬起双手，荆棘交错而成的高墙继续盘根错结、纠缠扩大，形成一道圆形绿色建筑直接将s级英雄围住，「如果你今天死在治安漏洞里的话，是不是超级好笑呢？」

    「笑话，要再，多练。」

    连如何起步的都看不清楚，般若武士下一秒便来到索多玛身旁，两人一同站在植物高墙上动都不动。

    索多玛打从心里发现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自己跟般若武士的实力相差甚远，宛如螻蚁面对大象的程度。

    「我一直以为所谓的s级英雄能强到哪里去呢？」哥德风女子知道死期将至，索性将心里话全说出来，趁还有机会的时候，「只不过是比我们a级厉害一点点罢了，呵呵，没想到居然……」

    般若武士跳下一层楼高的高墙，木屐在落地时发出木头特有响声，他左手握着刀鞘，右手则横摆着插进胸前武士服里。

    散步在竹林之间。

    「连听我废话的机会都不给吗？」

    高大的植物墙瞬间枯萎，整片绿色忽然换成褐色，在索多玛从高处坠下时崩落四散。

    哥德风女子躺在地上口吐鲜血，左胸口出现三角形切割成的洞，心脏不翼而飞。

    「真是……狠心的……傢伙……」

    般若武士没有追上死灵法师的打算。

    他悠间地四处乱晃、没有目的，反正他答应莎莉的事情已经做到，接下来是个人自由时间。

    至于刚到手的东西嘛。

    般若武士伸出右手，停止跳动的心脏冒着蒸气握在手里没流半滴血。

    因为高温的关係，整颗心脏都已经被烤熟。

    「当成，礼物，送人。」

    另一方面里特表现出马拉松精神，持续追着休旅车跑，蛰伏树上的数隻麻雀同时间展翅高飞，像是受到某种指示般离开此地。

    伴随着回盪于山谷中的啾啾鸟鸣。

    「嘿，里特，」一隻麻雀赶至死灵法师肩膀落下，率先开口说道：「你光是靠跑步是追不上别西卜的，我来帮你找找交通工具。」

    「麻烦你了，美羽」死灵法师露出苦笑，他一边快跑前进、一边紧盯愈来愈远的车子身影，「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跟丢的。」

    「前面就要进入新旧校舍交接的范围了，是广大的树林地带，路边会有脚踏车！」

    腹地广大的大学，学生除了可以骑脚踏代步外，还能搭乘固定路线环绕的小巴士，里特就是跟着吕不平乘坐巴士来到旧校舍一带的。

    「先引开对方的注意力，」里特看见路边停了一整排脚踏车，有个大学生听着无线耳机、身体随着音乐摆动，「美羽。」

    麻雀就像战斗机拋下炸弹般准确将毛毛虫落在大学生脸上，吓得他尖叫连连，整个人像是发疯般又跳又拍，想要将毛毛虫抖落。

    里特趁机拉走脚踏车顺势跨了上去，不让速度减弱。

    大学生费了好大气力才摆脱毛毛虫，这才发现脚踏车失去踪影，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为了追上别西卜，美羽，我得抄捷径才行。」

    「没问题，」麻雀掌握了空中情报优势，能即时看见敌人位置与哪些路是死胡同、哪些路能更快拦截对方，「要追上对方的话，你得听清楚我温柔的指示哦，里特。」

 第九话 肌肉怪人

    「左边小路弯过去，」肩上麻雀告知哪个方向，死灵法师就骑往哪个方向，即使在浓密树林里每个方向都长得差不多，「话说回来，这间大学也太大了吧，难怪学生都得以脚踏车代步，光是从一栋教学大楼到另一栋教学大楼，骑脚踏车就得花五分鐘以上。」

    「我有同感。」

    虽然已经跟丢休旅车的身影，但藉由麻雀带路穿过层层树林构成的迷宫，年轻特警满身大汗骑着脚踏车来到一处宽阔空地，些许阳光穿过密林照射下来围成大圆，圆型空地中央有一架直昇机，而休旅车就停在入口处，车上空无一人。

    「我没看错吧，竟然有直昇机？」

    「他们把三大纸箱都抱上直升机了，」麻雀跃下左肩飞到右侧肩膀，将别隻麻雀先前看见的情况述说一遍，「这里是赤盆火山大学的直昇机机场，因校园地处死火山上，如果有危机情况的话才能交给医疗直昇机救援起降。」

    「嘖，想不到他们连空中运输工具都准备好了，」死灵法师停好脚踏车后走到休旅车旁查看车内状况，直升机安静无声，很明显对方尚未啟动螺旋浆，「我想别西卜早已备妥其他退路。」

    「我不得不对英雄特警另眼相看，」身着浅灰西装、长发男子从直昇机后座走下，他面无表情、轻声细语说道：「你很有毅力，也很幸运。」

    「别急，别西卜，等得你鋃鐺入狱的时候，就会发现我不只有毅力，还永不放弃。」

    无视敌人称讚，里特依旧贯彻英雄特警职责。

    「你绝对逃不走的，别忘了后面还有般若武士在，乖乖束手就擒吧。」

    别西卜无视言语威胁。

    「少爷，一切准备就绪了。」

    从直升机下来第二个人，他身穿执事管家服装，年纪看上去比老头恶人还大，不仅头发斑白、连山羊鬍都是雪白的，在偏黑皮肤下特别明显。。

    身体还微微驼背。

    他对别西卜充满敬意，反倒是对追来的英雄特警一脸不屑。

    「交给你了。」

    语毕别西卜便坐上直升机，在关上门前瞟向里特最后一眼。

    「少爷放心，我来解决就好。」

    直升机螺旋浆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里特，你之前想要看清楚跟强尼交易的照片手部放大图，我拿到了，」美羽盯着眼前的a4大小照片说道，「你说的没错，手确实怪怪的，卖家的左手小指少了一截。」

    「果然是别西卜，」里特在刚才别西卜登机前就特别注意对方左手小指，小指也是少了一截，「他就是跟强尼交易的人。」

    「年轻人，有什么事都衝着我来吧。」

    驼背老管家毫不畏惧地走来。

    「没想到别西卜身边居然还有部属其他恶人，」当时使用水球困住里特的人并非老年人的手，这点里特记忆犹新，「美羽，原本开车的那位呢？」

    「正坐在直升机驾驶座上。」

    「那傢伙连直升机都会开呀，是交通工具高手吗？」

    戴着洁白手套的执事老头满脸皱纹，他走向开口抱怨的死灵法师，没有半点迟疑或畏惧。

    「里特，你小心点，这恶人感觉不好对付。」

    「他毫不犹豫朝我走来，」年轻特警摆出跆拳道姿势迎战，身后的影子蠢蠢欲动，爬出两具活尸，「高机率是近战类型超能力。」

    「奥武夫，乃老夫之名，」老管家满是皱纹的脸庞笑了，「老夫调查过任何妄想接近少爷的渣渍，像是你，青波市特警三课的里特。」

    奥武夫肉体开始突变。

    他捨弃了驼背老迈身躯，取而代之的是壮硕、充满肌肉的古铜色肌肤，原本看起来不到150公分高的老人，现在则是超过两公尺的巨汉。

    奥武夫背后肩胛骨的位置长出左右两臂。

    加上原本的双臂儼然成为四手肌肉怪人。

    专业执事服装被夸张肌肉撑破，奥武夫全身上下只穿着红色丁字裤，彷彿返老还童般看不见半条皱纹。

    「是肉体突变型超能力……」

    年轻特警下意识后退。

    他知道鲁莽向前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怎么？见到老夫真正的模样后害怕了吗？」

    奥武夫不急着向前。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别西卜摆脱追兵、安全离开此地。

    这点里特当然也知道，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能一时衝动上前，否则会死无葬身之地。

    毕竟在超能力者战斗的领域里面，有擅长和不擅长的地方。

    肉体突破型超能力擅长近距离战斗，一旦大意进入其肉体破坏力最强范围的话，铁定没有胜算。

    「别怕，老夫乃天生恶人，没有施打贤者之石。」

    这意谓着奥武夫没有被杀戮的副作用吃掉理性，他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知道别西卜在製造可怕的东西吗？」

    奥武夫皮笑肉不笑。

    「少爷忧国忧民，有完美的贤者之石，就能解决英雄和一般人的差距。」

    「你的意思是……」

    「这世界每个人都会是英雄，不再有超能力无用者存在。」

    每个人都是英雄。

    每个人都拥有c级以上的威力。

    里特想都不敢想。

    「广义来说类似共產思想吗？」

    奥武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宛如对方是个过于天真的笨蛋无法对话。

    「特警三课的里特，你身为高高在上的英雄，自然无法理解底层人民的痛苦。」

    「肌肉怪人，别说得好像你很瞭解我。」

    「难道你体会得了吗？对别人超能力的羡慕、嫉妒，对自身超能力的自卑。」

    死灵法师身后颠跛步出两具活尸，一隻是全身严重伤烫伤的吕不平，另一隻则是刚死没多久的老头恶人。

    他们接收到里特以心电感应下达的命令后，张牙舞爪地朝奥武夫狂奔！

    「老夫还是头一次看到能操纵尸体的超能力呢，」奥武夫站稳马步，四隻手臂充满力量好整以暇地等待对方接近，「你的能力比恶人还像恶人吶，特警三课的里特。」

    「废话少说，」两具活尸採左右夹攻战术，靠近奥武夫后直接跳起来扑了上去，「超能力没有好坏，重点在于使用者内心。」

    如果是一般人左右两臂各被活尸抓住的话，就会陷入动弹不得的情况。

    但肌肉怪人不会。

    儘管左右两臂被活尸紧抓住不放，他多出的另外两隻手臂仍用力揍着活尸，每一拳威力都足以将人打出脑震盪来。

    可惜活尸不在乎。

    他们的脑子早已腐烂无用。

    仅剩下嗜血与听命于里特的功能。

    「你这个褻瀆死人的英雄，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心』？别笑死老夫了！」

    即然狂揍一通起不了作用，奥武夫索性用力旋转身体，利用离心力将两具活尸给甩飞出去。

    活尸笨重滚落地板数圈后爬起，对于擦伤毫无知觉。

    他们继续抬起双手向前，锁定肌肉怪人为目标迈进。

    「在这里争辩没有意义，」里特望着直升机起飞，强势狂风袭捲而来逼得他不得不用手挡在脸前闭上双眼，喃喃自语道：「要是在这里跟丢别西卜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直升机离开了停机坪缓缓升空，正当奥武夫背对着直升机开心时，一道凌空迫近的黑影划过狂风袭来！

    里特高高跃起朝奥武夫踢出一脚，逼得他不得不以双手交叉脸前抵挡。

    另外两隻手打算回击时，被赶来的两具活尸用力抓住动弹不得。

    「没有用的，特警三课的里特。」

    奥武夫根本不在乎活尸的啃咬，他坚硬厚实的肌肉让活尸的牙齿毫无用武之地。

    「我完美的肌肉连砂石车都伤不了我。」

    企知年轻特警顺势用脚踩在奥武夫的白发脑袋上，当成跳板用力一踏！

    跃向升空的直升机！

    「该死！」奥武夫以为死灵法师终于耐不住性子展开攻击，没想到对方并不打算战斗，至始至终都紧咬着别西卜不放，「你给我回来！」

    千钧一发之际，里特藉由两公尺高的肌肉怪人跳出新高度。

    他右手勉强抓住直升机起落架，就这样被吊着悬在半空晃来晃去，跟着直升机远离了火山大学。

    「该死的渣渍！」

    奥武夫失策了。

    他啐出一口痰在地上仰望着直升机和逃走的英雄特警。

    「人渣、垃圾、废物、毒瘤！」肌肉怪人在心里搜寻任何能够形容里特的名词，但都找不到最合适的那一个，「我服侍了少爷二十年，从没出过任何差错，唯独你……特警三课的里特，让老夫丢脸至极！」

    奥武夫用双手各握住活尸的脑袋高高提起。

    活尸不停蠕动、挣扎，拼了命伸出腐败指尖挥舞，恶人粗厚的手臂却一点伤也没有。

    「念在你们两个生前替少爷做了不少事，」奥武夫对着化成活尸的吕不平、老头恶人说道：「老夫会用最大力气不让你们痛苦的。」

    在暴力殴打下，两具活尸不得不再死一次。

    儘管他们什么都感觉不到。

    连死亡也是。

 第十话 森林迷途

    两手紧紧抓着直升机起落架横桿不放，死灵法师体会到了短暂的高空旅行。

    他随着直升机的偏移而被甩动身体，瞄了一眼下方会摔成肉泥的恐怖高度，里特改成闭眼冷静。

    不去多想被摔成烂泥的画面。

    「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拼命。」

    打开直升机后座舱门，一身灰色西装的大学生探出半个身子说话。

    「为了追上我，连命都不要了。」

    对于製造贤者之石的卖家开口关心，里特缓缓睁开眼答道。

    「我们终于对上话了，」里特昂首凝视没有任何表情的敌人、製造贤者之石的幕后黑手，「别西卜。」

    「对你来说，这是遗言。」

    别西卜伸出亮丽的黑皮鞋踩在里特紧握起落架的手指上，慢慢施力。

    直到里特开始咬牙忍痛，皮鞋仍不打算停止虐行。

    手指皮肤开始红肿磨破，渗出血来。

    「别以为你能逃得过追捕！」

    「不幸的是，我确实可以。」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

    原本紧抓住起落架已经让双手用尽全力了，现在加上别西卜的踩踏让里特撑不下去，十指已到达极限。

    「有缘再见了，青波市特警三课的里特。」

    松手瞬间，年轻特警坠落！

    「别……西……卜……」

    亲眼看着追兵由高空坠落森林，最后可能摔得粉身碎骨，别西卜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儘管内心有一丝的愉悦，仍无法在脸上刻划出半点改变。

    「全速前往安全地点。」

    在驾驶舱负责操控直升机的墨镜男子听令后立刻回答。

    「好的，少爷。」

    赤盆市火山大学位于死火山山腰处，而死火山四周由大量树林环绕而成。

    自直升机上坠落的年轻特警无法可施，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缩住身体并用双手保护头部，幸亏森林密度够高，让他先摔至一堆交织的小树干后再撞上大树干削弱了自由落体。

    在树干与树枝交互弹射间遍体鳞伤，最后才滚落地面。

    痛苦神情混和泪水和满嘴血水，往好处想，至少没给无情地表来个死亡拥抱。

    「咕……痛死人了……唔唔……」

    浑浑噩噩的年轻特警痛不欲生，除了大大小小的擦伤、割伤外，肋骨貌似也断了一根。

    「呼……呼，至少捡回一条命……天啊、痛死我了……」

    里特一时半刻无法起身，他躺在广大森林的某一处哀号，希望能联络到任何人。

    可惜事与愿违。

    「美羽、美羽，你……你在吗？」

    在年轻特警抓住直升机起落架的同时，肩上麻雀也因为螺旋浆强风而飞走，这表示美羽从那时候开始就不在身边。

    里特勉强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手机萤幕因为重摔而佈满裂纹。

    「拜託，给我争气点。」

    手机闪烁了数下后回稳，出现正常画面。

    右上角收讯图案出现了一格。

    本以为在森林里完全收不到讯号的里特喜出望外，但骨折的痛很快就取代了喜悦。

    他拨出主管大熊的电话。

    「喂、喂，里特……」

    「大熊，我找到贤者之石的製造者了……该、该死！」

    手机不只断讯，连画面都直接显示关机。

    无论里特怎么摇怎么按开啟键都没有用。

    「这下子真的孤立无援了……」

    忍耐着肋骨疼痛，里特倚着大树坐起来，他喘着气思考，想着该如何离开这座森林请求支援。

    目前美羽不在身边，手机严重损坏，自己又不擅长野外求生技能加上肋骨骨折的关係，要是继续在森林等待下去，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连判断北方在哪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庆幸的是太阳依旧掛在天空，距离夕阳西下约莫尚有一、两个鐘头。

    不赶紧到医院治疗的话，别西卜就会有愈来愈多的时间来实验贤者之石，进而创造出完美的2.0版本，祸害全球。

    年轻特警一想到此就烦恼不已，明知道急不得，但就是静不下心。

    黑影摇晃。

    坐在大树下的里特，似乎看见一道黑影在远处的大树上摇晃。

    「那是……该不会……」

    勉强起身，痛到里特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

    但心里燃起一线希望。

    他以跛行方式向前移动，来到五十公尺后的大树下，一具悬吊于树下的人影就是晃动黑影本尊。

    上吊自杀者。

    他穿着旧西装和花花绿绿的领带，满脸鬍渣的大叔带着绝望脸孔吐出舌头发紫，量贩店买来的扎实麻绳圈在颈部，塑胶袋还扔在树下装成小刀和胶带、矿泉水等物品。

    一般人在森林里迷路已经够惨，这时还碰到尸体应该只会大喊倒霉或吓得六神无主。

    唯独死灵法师例外。

    里特看着刚死没多久的自杀者，心想终于能逃出生天了。

    费了一番力气将吊死者放下后，里特将手放在尸体头上，不一会超能力便唤醒了遗体成为一具活尸甦醒。

    读取死者记忆后，年轻特警瞭解到他是来自于赤盆市区的上班族男子，因为公司恶意倒闭造成失业、万念俱灰加上未婚妻外遇提分手的关係，选择了自杀这条不归路。

    「虽然你可能不想回去伤心地，」里特对着站着摇晃、歪着脑袋的活尸说道：「但我需要你带路让我离开这座森林。」

    「唔唔啊。」

    因为颈骨断裂，脑袋直接扭转垂在胸前上呈现诡异姿态，活尸发出呻吟声后开始移动起来。

    死灵法师的命令，活尸绝对遵从。

    他凭藉生前记忆走路，目的地是火山森林入口，那里有许多巴士、计程车接驳等候着。

    带伤走路让里特痛苦不已，每一步都特别沉重，所幸活尸走路速度本来就不快，让里特能顺利跟在后面移动。

    不知走了多久，森林吸收太阳照射下来的光线变得稀薄，原本光亮的视线渐渐变得昏暗，里特判断时间来到傍晚了。

    忽然间他听到了交谈声。

    警戒的他靠着树干躲藏身影，并知会活尸退回自己的位置。

    活尸听话照做，来到里特身旁且随着脚下影子下潜，不一会便消失不见。

    透过观察，原来是一群森林游客路过，他们兴高采烈的大声交谈聊天，准备离开这里去吃晚餐。

    「看来我离出口不……不远……」

    里特走出树影庇护打算跟上游客队列一同行走，没想到体力不支的他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啪！」

    扑倒在地声响引起前方经过的游客注意，他们纷纷赶了过来察看，有人拨打电话通知救护车、也有人学过基本急救对里特伸出援手。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里特已经累到睁不开眼睛。

    他依稀听见大伙焦急、关心的声音围绕住自己。

    原本冰冷的身体渐渐变得温暖，他喜欢这种感觉，彷彿小时候枕在妈妈腿上，拜託她帮自己掏耳朵一样。

    那是一种笔墨无法形容的安全感。

    他好想一直停在那个让人安心的时光里。

    爸爸在厨房忙东忙西，说着一些笑话逗妈妈开心不已。

    妈妈则轻抚着自己的头发，舒服到几乎快让里特入眠。

    突然间，海水无预警地冲破窗户灌了进来形成巨大漩涡！

    毁了一切，也毁了里特最爱的时光。

 第十一话 地心窜出

    「里特。」

    被海水吓得睁开眼，年轻特警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病床上。

    方才经歷的悲伤过往只是梦境。

    视线移向一旁，床边坐着长发及腰的美魔女莎莉，她两手托着半空中飘浮的苹果，桌上水果小刀也跟着浮起。

    以操控念力着名的她，像魔术师般表演小刀自己削果皮的戏法。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是你，莎莉……姐。」

    刚甦醒的死灵法师脑子一团乱，凝视着特警一课课长的美丽脸庞问道。

    「我睡很久了吗？」

    「还好，三天而已，」莎莉一袭深色连身长裙，搭配水晶耳饰看起来十分有品味，「只可惜你的长官跟同事昨天有来看你，你还熟睡着。」

    「什么，他们竟然愿意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

    「还不少人呢，小小病房挤了十来个人，」莎莉边说边笑，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几天都是她在贴身照顾里特，「呵，还好我帮你换到单人病房，不然根本挤不下整个三课的热情同仁。」

    「真是无法想像……」

    里特在特警三课的资歷最浅，但实力无庸置疑位于前段班，在三课所有同仁眼里是个非常拼命的学弟。

    儘管表面上懒散不想做事又常抱怨。

    嚷嚷着想休假啦、不想接任务、不想执勤、不想工作等等等……

    但实际执行任务时却格外认真。

    这些特质三课的学长、学姐们都看得出来。

    尤其在他们得知里特查出贤者之石创造者真面目、还从直升机上摔下来差点丧命的时候，全部同仁一致念头只有佩服而已。

    所以在大熊开口来医院前，三课全体同仁已经迫不及待要探望里特了。

    「到时候你回去上班时，记得请同仁喝个饮料谢谢他们。」

    「蛤？那不就要花不少钱，」节俭的里特立刻皱起眉来，「会减缓我的退休金储蓄计划耶。」

    「算了，这个人情我到时候帮你做吧，」莎莉不愧是赤盆市特警一课主管，出手大方又懂得做人，「你要是真的掛了，那些钱也花不到了好吗？」

    「我才不担心，要是我真的掛了，莎莉姐肯定会帮我把那些钱做最好的运用。」

    「你真当我是你妈吗？」

    「不是，是当成我姐。」

    「呵，油嘴滑舌。」

    正常两人聊得正开心时，一隻麻雀从窗外飞了进来停在枕边，对着病人「啾啾啾」地叫。

    「你真是命大欸，里特，竟然从直升机上掉下来也没事！」

    「嗨，美羽，」年轻特警很高兴能见到美羽，他抬起右手朝麻雀挥了挥，「好久不见。」

    「才三天哪来好久，重点是在这三天我找到别西卜的去向了！」

    「欸！真的假的？」

    死灵法师惊讶地坐起身来，肋骨伤势还有些小疼痛让他皱起眉头。

    「唔，你这几天没好好休息，还在持续追踪别西卜吗？」

    「还不都你害的，臭里特，你都拼命成这样了，身为你情报课搭档的我能偷懒吗？我可不想让『天眼』在情报界的评价降低。」

    美羽的英雄称号就是『天眼』。

    情报界排行榜前十的高手。

    还是情报界第一名的大胃王。

    「真是辛苦你了，天眼小姐，」就在里特伸出手要拿桌上水杯来喝时，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这个，你们有感觉到什么吗？」

    「你是指什么？」

    麻雀在枕头边跳来跳去，似乎什么也没发现。

    「小心点，有不明震动。」

    倒是女巫莎莉已经提高警觉，她走至窗户边望向14楼外面，是一座小型公园。

    震动昇华成地震，水杯直接被震倒流出一滩水落到地板，病床也因为晃动也发出金属支架磨擦声。

    整座医院都在震晃。

    「是天然来源？」

    「不是，」面对死灵法师的疑问，莎莉直接否定了他，「百分之百人为。」

    小型公园的草皮广场莫名凸起，宛如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心窜出。

    「里特，你好好休息，优先养好伤势最重要，」莎莉轻轻抬起手，竖立在门边的扫帚便飞了过来一手接住，「这打扰病人休息的傢伙交给我。」

    深褐色的巨大蠕虫破坏了公园草皮后鑽出，祂圆形大口最外一圈长满了触手，触手尖端是骨碌碌转动的眼珠，而大嘴巴没有嘴唇，只有像人一样两排巨大牙齿外露，口腔内佈满无数圈锋利尖牙通往内部。

    「我知道了，莎莉姐，手下留情。」

    死灵法师明白，以英雄名『女巫』的实力，根本不需要提醒她小心。

    「这有难度，」莎莉坐上扫帚后飘出窗外，直接朝巨大蠕虫的方向飞去，「我儘量试试。」

    「长得就像一条突变巨型蠕虫，」小心翼翼走到窗边观看的里特，听着肩膀上的美羽冷静分析，她小时候翻阅过不少动植物还有昆虫大百科，一下就找出适合的名词来替代，「我确定以前在书上看过，重点是，能变成巨虫的恶人在政府的纪录里只有一个。」

    巨大蠕虫大口缓缓从天而降，数十条触手蠕动的眼珠子全都盯着渺小人类看，原本在公园休间放松的民眾，全都吓得拔腿就跑。

    「汝为何在此？女巫。」

    儘管没有真的说话，但巨大蠕虫的声音直接传进飞来的莎莉脑海里，有点类似意念传话的神奇手法。

    「抱歉，『噬天』，我没空陪你聊天，」莎莉尝试带着耐心回答，只不过现在耐心已经用光了，「你不想死在这里的话就给我滚，滚的愈远愈好。」

    「吼哦！」

    巨大蠕虫圆形大口感到不悦朝天空发出怒吼，强烈声波震动大地，周遭高楼大厦都因此而憾动不已。

    「吾得毁了这座医院，干完这最后一笔，吾就要偷渡到国外退休了。」

    带着强烈怒气打进脑海的声音不怀好意，巨大蠕虫听不进莎莉的威胁，牠打算直接吃掉对方。

    一想到这里，莎莉就更不能手下留情。

    虫子恶人应该是收下别西卜的钱，前来杀掉目击证人里特的。

    如果不在这里直接消灭敌人的话，除了里特外还会有更多无辜人民受害。

    「算你倒霉，噬天。」

    女巫莎莉飞到巨大蠕虫的大嘴巴面前，从容不迫地说道。

    「我改变主意了，你得死在这里。」

    「吼吼喔喔喔！」

    噬天张开大口往下扑咬，女巫轻巧地侧坐在扫帚上飘移闪开攻击，她来到一百公尺外静观其变，心想应该稍微安全了。

    岂知这段距离对祂而言仍在攻击范围内。

    数十根触手末端眼球清楚捕捉到莎莉的位置，每颗都拥有比感热探知、夜视能力还强的生命力感知。

    再次扑咬！

    「呵，」女巫莎莉挥出右手来个反手拍，巨大蠕虫就像被无形之物重重撞了一下，整个大嘴巴向右侧挪移，「不自量力。」

    「汝这个贱女人！」

    被念力搧了大巴掌后，巨大蠕虫生气至极，牠弓起身体大口咬向莎莉！

    「吼呜！」

    莎莉再挥一掌，巨型蠕虫改被打向左侧但没有倒下，攻势仍不间断。

    于是在小公园里上演着巨大虫子一下向右摆头、一下向左摆头的诡异情景。

    「莎莉姐的念力依然是这么可怕，宝刀未老呀。」

    在医院窗边观战的里特打从心里佩服着。

    「里特，你是在偷偷取笑莎莉姐老了吗？」

    「胡说八道，」死灵法师额头冒出一滴冷汗，他紧张地挥舞双手否认，「不要陷害我好吗？我可不想再被莎莉姐倒吊在半空中罚站了。」

    「看你吓成这样子，莎莉姐的处罚真的这么恐怖？」

    只见死灵法师拼命点头，吓得说不出话来。

    美羽想起自己是进入治安部门情报课后，跟里特搭档才认识对方的。

    也是因为如此才间接认识了女巫莎莉，而莎莉也常常透过联系美羽来关心里特近况，两人变成了忘年之交。

    那里特跟莎莉呢？

    在里特双亲还在世时，莎莉常到家中作客，里特母亲在大学任教是一名副教授，当时就读大学的莎莉担任其助理，双方感情很好宛如母女。

    她与里特就像姐弟一样相处，这对父母一直在国外以长子为主、被留在国内冷落的莎莉来说，里特一家人才是她真正的家。

    直到发生了『青波港恶人事件』，里特幸福的家庭才变了调。

    要是没有莎莉姐一直陪在里特身边关心他的话，里特会变成怎样美羽根本不敢想像。

    所以除了血缘以外，在其他各方面莎莉姐都是里特的姐姐这点，无庸置疑。

 第十二话 罪恶都市

    轰隆隆的土石位移声从脚底传来，让几个尚未逃出公园的民眾害怕不已。

    跑出草皮范围后脚下泥土突然膨胀，察觉到不对劲的民眾准备加快速度却来不及，承受暴力炸开的泥土连同水泥碎块四窜，被弹飞了两、三百公尺远才摔回地面。

    手脚严重骨折。

    窜出的巨型蠕虫缓慢前进，比起在地底的高速鑽动，在地表上速度慢得可以。

    「汝方才不断羞辱吾，吾不吃掉汝誓不罢休！」

    噬天声音打进女巫莎莉脑里，对于被赏了十次巴掌怀恨在心。

    牠鑽回土里避开女巫念力打击，公园里高高隆起的土堆成形，然后衝出四分五裂的泥土咬向飞在天空的莎莉。

    莎莉悠哉地飞着，脚下风景已被血盆大口取而代之。

    终究躲不开被咬住的命运。

    「喀卡！」

    两排巨大臼齿宛如死亡机关夹了过来，女巫莎莉伸出白晰双手左右一挥，无形念力卡在两端顶住臼齿夹击！

    「垂死挣扎，休莫白费气力！」

    她无视噬天狂语，轻松飞离大口啃咬危机。

    「卡答！」

    原本撑住牙齿的念力消失让大口重重闭起，搭乘扫帚飞出的女巫往回补上一记念力衝击。

    强烈衝击打在噬天虫腹让牠弹起身来。

    大嘴巴重重后仰。

    摔下！

    「噬天，别西卜人在哪？」

    巨大蠕虫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谁、谁是别西卜？」

    「给你钱来灭口的傢伙，就是别西卜，我们正在追捕的极恶罪犯。」

    侧坐在扫帚飞行的女巫一隻手张开五指，强烈念力压在巨大蠕虫身上完全压制。

    「汝是说一身西装笔挺的年轻人吗？」

    「没错。」

    女巫莎莉在里特昏睡期间听了美羽的报告，藉由麻雀视线加上美羽利用3c產品的录影，成功看到了别西卜的真面目。

    大熊将别西卜长相公布给全国治安部门，全面通缉贤者之石幕后黑手。

    巨大蠕虫渐渐缩小，变回一般成年人大小尺吋。

    「斑染市，」蠕虫外表褪去后首先冒出人类头部，他凸出的大眼就像金鱼，骨碌碌地不地转动，「吾等是在斑染市交易的……」

    彻底回復成人形的噬天就像流浪汉，浑身脏乱、不修边幅，鸟窝杂乱般的头发上还黏着结块的口香糖。

    他大字型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变成巨大蠕虫虽然强大，仍不是女巫莎莉的对手。

    噬天低声咒骂自己。

    早知道就不要跟穿灰色西装的臭傢伙交易了，继续躲避通缉偷着乐的生活其实还不赖，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英雄特警抓去关。

    「美羽，你调查到别西卜的去向，也是指向斑染市吗？」

    一隻麻雀悄悄地飞来停在女巫肩膀，回答了莎莉疑惑。

    「对，我的小鸟鸟追踪到斑染市时失去了线索。」

    「看来别西卜的最后躲藏地点，就在西方罪恶之城斑染市了，」

    斑染市，全国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位于最西边被群山包围，儘管斑染市有一名s级英雄进驻，但从全国各地涌进的恶人实在太多，让斑染市成为了犯罪天堂。

    加上该名s级英雄嗜酒如命，对于斑染市的治安有时力不从心，毕竟每两天就有一天醉倒在家呼呼大睡，实在很难落实剷除恶人的工作。

    要说斑染市会成为罪恶之者的原因很多，s级英雄的怠惰难辞其咎。

    警车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围住公园，英雄特警将噬天上銬后带走，身为特警一课课长的莎莉对特警们交待一些事情后，便再次乘坐扫帚飞回医院。

    「里特，」莎莉从窗户飘进病房，原本应该乖乖躺在病床上的死灵法师却不见踪影，「里特，你在厕所吗？」

    单人病房静得出奇，厕所内也无人回应。

    本来穿在里特身上的病人服装整齐折好摆在床尾。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也太衝动了。」

    莎莉想也知道里特跑去哪里，她抬起手心，原本放在单人房沙发上的手机浮起，幽幽飘来。

    拨出电话快捷键。

    「喂，是我，」莎莉跟赤盆市特警一课的副课长通话，他是一名工作狂，经常在莎莉莫名不在职位上时辛苦帮忙，让一课的运作如常不出差错，「对，我弟出院了，我等会儿回去，另外，帮我联络斑染市的特警一课课长，我有急事要跟他说。」

    莎莉走至沙发坐下，一旁桌上的咖啡机则自动运作、泡起咖啡来。

    「跟里特说一声，既然决定要做的话，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站在病床枕头边跳来跳去的麻雀盯着莎莉，然后发出「啾啾啾」的叫声后飞起，绕了室内数圈后窜出窗外。

    「嗯，年轻真好。」

    咖啡机流出滚烫热咖啡至杯子里，浓郁咖啡香立刻充满单人病房。

    纯白咖啡杯凭空飘起，慢慢来到沙发环绕的木桌上放好。

    女巫莎莉端起小啜一口。

    满足地倚在沙发上彻底放松。

    「现在已经是年轻英雄的时代了呀。」

    手机此时响起古典音乐，莎莉接了起来。

    「嗨，丹特，好久不见，先说重点，可靠线报指出别西卜就躲在你们斑染市，对，贤者之石的创造者。」

    莎莉与斑染市特警一课课长互通有无、交换情报，并且打听哪些地方有可能让别西卜藏匿起来躲避追捕。

    「对，我们三课的年轻人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了，嗯，他叫里特，英雄称号是『死灵法师』。」

    双方聊了约莫十分鐘左右，莎莉微笑才结束通话。

    她已经打点好斑染市的一切，让年轻特警抵达时能够方便一些。

    这也是身为赤盆市特警一课课长能做的事情。

    莎莉端着咖啡起身漫步至窗户旁，望着窗外天空。

    太阳被厚厚云层遮住，沐浴在阳光下的万物失去了光明，甚至远方开始传来隆隆雷声。

    一阵暴风雨似乎逐渐接近中。

    「溪云初起日沉阁，」女巫莎莉虽然看着窗外风景，意识却在为死灵法师祈祷，「山雨欲来风满楼，你一定要平安回来，里特。」

    同一时间，斑染市原已破旧不堪的教堂前出现数个人影，东倒西歪的石墙和四散碎瓦，基本上只剩大致轮廓还看出来是座教堂。

    身穿灰色西装的年轻人带着两女一男走进教堂内部，可以清楚听见机关转动的声音响起，半分鐘后一隻老鼠尾随进入，却没看见半个人影。

    老鼠视线连结着情报人员双眼，牠到处寻找，就是找不到走进教堂的四个可疑人物。

    「报告长官，别西卜一行人消失在教堂里。」

    戴着耳机、闭眼男子坐在椅子上向身后男子说明，男子一头油亮后梳的头发，戴着金色细框眼镜，不苟言笑。

    「你再说清楚一点，什么叫消失在教堂里？」

    「明明看见他们走进教堂的，」情报人员操控着老鼠行动，无论绕着教堂残破内部几圈，就是找不到半个活人，「间隔大约三十秒上下，待我进入后已经找不到他们。」

    「嘖，好不容易抢先掌握住别西卜的行踪了，」金框眼镜男推了一下眼镜，他就是斑染市特警一课课长『丹特』，「是个勇冠全国治安部的大功劳，我还特地隐瞒这件事没告诉莎莉，该死，想不到却在这时候跟丢了……」

    「长官，接下来呢？」

    「让你的老鼠留守在教堂附近，不管内外都给我布属五隻以上的眼线。」

    丹特花了好几年才升上特警一课课长职位，是仅次于市长的高阶主管，他日夜劳心劳力、努力打击犯罪，对于斑染市的治安却丝毫没有帮助，安全指数反而每况愈下。

    「任何恶人都别给我放过。」

    想要在斑染市升上最高职位的话，眼前最大的机会就是率先抓到别西卜。

    这个威胁到全世界的超级罪犯。

    「是，长官。」

    就在丹特下达指令时，另一个壮硕军人体格的特警走了进来对丹特小声说道。

    「报告，斧头帮又在美食街闹事了。」

    「斧头帮那群该死的混蛋，」丹特推了一下金框眼镜，眼神充满厌恶，「居然在我正忙的时候出来捣乱，罗穆路斯人呢？」

    「s级英雄昨晚喝多了，现在在家里睡觉。」

    「真是一点屁用都没有的傢伙，嘖，」丹特毫不掩饰啐了一口口水，斑染市每天都得花上不少警力维持秩序，加上各地都会有零星帮派衝突，英雄特警疲于奔命，要是s级英雄没来帮忙的话，很难腾出手来解决突发大事件，「特警二课、三课还有人力吗？」

    「报告长官，二课、三课的特警都已全部出动了，目前没有多馀人力能够支援。」

    丹特脸色更加难看。

    警力吃紧就是目前斑染市治安部最大的痛处，相较于邻近城市，没有s级英雄坐镇也能治安良好，这让斑染市想要跟首都争取预算难上加难。

    「报告，」另一个坐在萤幕前的情报人员转过椅子，对金框眼镜长官说道：「您要我锁定的英雄『死灵法师』已经抵达火车站。」

    「死灵法师？哦，莎莉要我特别关照的那个年轻人呀，」丹特忽然嘴角上扬，脑子里冒出了餿主意，「他来的刚刚好，就派他去解决斧头帮吧。」

    身旁特警听见后微微皱眉。

    「长官，是否不妥，在下记得他不是赤盆特一女巫莎莉的……弟弟？」

    「就因为他是莎莉的弟弟，才要派他去呀，」丹特露齿而笑，一副奸诈模样，像极了狐狸，「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带他到斧头帮闹事的地方，他可是一名英雄特警，自然会发生衝突。」

    「长官，您的用意是？」

    「莎莉的弟弟是特地来抓别西卜的，你说说看，要是别西卜被他抓走了，功劳不就全在他那了吗？那我怎么升高官、发大财呢？」

    「确实。」

    特警频频点头，不敢质疑丹特。

    「让死灵法师代我解决麻烦，我趁这时间去抓别西卜，一石二鸟、皆大欢喜。」

    「长官，妙计。」

    「那好，」丹特马上下令、交待身旁英雄特警前去接送里特执行计划，「就先这么办，瑞摩斯，你不会给我出紕漏吧？」

    「当然不会，在下会尽全力完成长官交付的任务。」

    只见丹特挥挥手，要英雄特警赶紧出发办事。

    瑞摩斯对着长官九十度敬礼后离开了情报课，在这里一共十名的情报人员都不敢吭声，他们很清楚心怀不轨的丹特为了揽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黑心丹特。

    大家私底下都这么叫他。

 第十三话 刀疤巨汉

    面对突如其来的欢迎，死灵法师一时之间慌了手脚，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也没做任何反应，但内心其实汹涌澎湃。

    受宠若惊。

    「欢迎你，青波特三的里特先生。」

    瑞摩斯穿着斑染市特有的英雄特警制服，类似军人迷彩服装却是一袭褐色，胸前别着高山造型徽章中央凸显着『up1』字样，是斑染市特警一课的徽章，让里特一眼就认出来是同行。

    像里特自己的徽章就是海浪造型，中央凸出的字样是up3，也就是青波市特警三课的意思。

    但他不像瑞摩斯高调地别在胸前，而是藏在口袋里。

    以免罪犯一看见里特拔腿就跑。

    「我是斑染市特警一课的瑞摩斯，特地来接送你。」

    原本想要暗地里追查别西卜将他逮捕归案，没想到一下斑染市火车站就看见英雄特警在外面举牌欢迎。

    上面写着『热烈欢迎英雄死灵法师』十个大字。

    里特一度还以为是不是找错人。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跑这一趟，」里特大约知道斑染市的状况，他们警力吃紧、罪犯猖獗，应该没办法硬挤出一个人来接送自己，「我知道你们很忙，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好。」

    瑞摩斯一头干练军人外貌，平头、稍息挺直的站姿，脸上连一根鬍子都看不到，事实上他在担任英雄特警前，确实是职业军人。

    因为某些原因加入特警一课，成为黑心丹特最信赖的特警。

    「谢谢你的体谅，不过这是上面交待下来的任务，我得顺利完成才行。」

    说到这里，里特明白是什么意思。

    「所谓的上面，难道是我们三课主管大熊吗？」

    他不敢相信那个大熊会这么照顾自己，还特地动用人脉托人接送。

    心中涌起了小小感动。

    「不是，是赤盆特一的莎莉课长亲自拜託我们课长。」

    蛤？

    里特不禁傻笑起来。

    对于刚刚竟然以为是主管大熊会关照自己，深深感到羞耻。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拒绝反而让你更难做事。」

    瑞摩斯露出不失礼貌的笑容。

    死灵法师抓抓头，提出了他的点子。

    「那好吧，我有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愿闻其详。」

    于是里特便上了瑞摩斯的车，他们在车上交谈甚欢，连警车开往美食街的方向没有发现。

    斧头帮，乃是斑染市数个知名帮派之一。

    因为老大使用一把巨大双手斧斩人而闻名。

    「瞭解吗？」里特认为自己的计划很不错，能够同时满足双方需求，「等等就让我下车，你向上面回报说已将我载到我想去的目的地即可。」

    「嗯，上面的指示确实是让我接送你去想去的地点。」

    瑞摩斯仔细思考死灵法师的建议。

    「对吧？最多就是被主管念个几句，接下来就没你的事了，多轻松。」

    「似乎很有道理。」

    于是里特在美食街下了车，他听瑞摩斯的话前来此处用餐，毕竟这里最斑染市最知名的美食景点，许多好吃的五星级餐厅、平价高cp美食都在这一带。

    想不到才刚拿出手机尚未开始寻找网路推荐的餐厅，便看见不少游客惊恐地从身旁经过，一张木椅伴随着玻璃碎裂声摔出窗外引起女子尖叫，里特眼前不远处的牛排餐馆似乎发生了事情造成民眾慌张。

    「不好意思，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名从牛排馆仓皇逃出来的上班族大叔，他左手拎着公事包加速脚步、右手拿出手帕擦汗，直到被死灵法师挡住去路才抬起视线。

    「你也要去牛排馆用餐吗？」

    上班族大叔发际线有点高，整体上看起来年龄约三十至四十岁之间。

    他视线打量着里特上下，语气带着告诫。

    「劝你赶紧换个地方吃吧，里面有人在闹事千万别去！」

    有人在闹事？

    里特明白当务之急是找到别西卜。

    但身为英雄特警的他怎么可以路见不平视而不见呢？

    「英雄特警还没过来处理吗？」里特知道这里不是自己的辖区，多管间事甚至会影响到市与市之间治安部门小衝突，「里面都是些什么样的恶人？」

    「是斧头帮啊！」上班族大叔说话的时候还特地转过头张望，深怕被闹事的恶人听见就完蛋了，「你不知道吗？你该不会是别市来的游客吧？」

    「我是青波市来的，听你这么说，斧头帮是斑染市的知名恶人组织囉？」

    「对呀，他们脸上有疤的老大最喜欢用一把长斧头砍人，所以整个帮派才会叫斧头帮，而且帮派成员行事兇狠、要是不合他们的意就会姿意把人剁手剁脚，很残忍无良的恶人组织。」

    「竟然有这么残忍的帮派……」

    死灵法师回想一下青波市的恶人组织，虽然也有一些恼人的坏傢伙，但要像上班族大叔描述的如此残暴程度的帮派，似乎没有。

    相较之下青波市和平多了。

    该不会就因为有斧头帮的存在，斑染市的犯罪率才会居高不下吧。

    「英雄特警们拿斧头帮没办法吗？」

    「英雄特警？哈哈，你果然不是本市人。」

    对于上班族大叔的无奈反应，里特觉得疑惑。

    「我们市的英雄特警不知道是懒得处理，还是真的人手不足，」上班族大叔五指紧紧捏住手帕，手帕上绣着优雅的玫瑰花纹，「总而言之每次报了警很高机率不会出现，事后只会发发新闻稿敷衍大家。」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年轻人，要不是我的超能力只能把手錶从右手换到左手的话，」上班族大叔盯着右腕上的手錶，下一秒手錶果然瞬移到了左手腕上，他尷尬地对死灵法师挥了挥手，「我也不会忍受恶人打家劫舍的，唉，我得赶紧换一家餐厅吃饭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吧，再见。」

    看见民眾无力地拼命逃跑，里特决定单独面对斑染市的罪犯。

    他踩着街道上满地的碎玻璃，走进满目疮痍的牛排餐厅。

    「你这不长眼的，看到餐厅变这样还敢进来吗？」守在门口倚着墙壁的小嘍囉拿着手斧，穿着漆黑背心的他双臂都是杂乱刺青，恶狠狠地瞪着死灵法师叫道：「再不滚出去就砍了你的脚哦。」

    「嘻。」

    里特对小嘍囉展开友善笑容。

    「还笑！」

    从背后拔出手斧的小嘍囉二话不说，直接朝死灵法师胸口砍去！

    经由特警柔道训练累积的反射动作，里特一把抓住小嘍囉的手臂扭转腰部转移重量。

    一记过肩摔将敌人摔倒在地！

    小嘍囉痛不欲生、整个人晕了过去。

    牛排馆内中央处围了五个人，被绑在中间坐在椅子上一脸无辜的男子应该是店长，他的脸庞又肿又红，看样子挨了不少拳头。

    就在守门小嘍囉被摔晕过去后，五个恶人都转过头来瞪向门口处。

    「这傢伙是谁呀？谁放他进来的？」

    五人里面高出其他四人一颗头高度的傢伙顶着光头，壮硕肌肉就像健身巨汉一样，他右手扛着长柄双刃斧，左脸颊还有明显的十字刀疤。

    根据路人情报大概就是斧头帮老大。

    「奈特，你躺在那里干嘛？不会被这个瘦皮猴干掉了吧？」

    倒地不起的小嘍囉就叫奈特，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任凭刀疤巨汉怎么吼都没用。

    「喂，你竟然敢对我们斧头帮成员动手，不要命了？」

    五人都穿着黑色背心，其中四人很有默契地将手斧高举同时朝里特走来。

    「不知道是哪个帮派派来叫嚣的年轻人。」

    「管他的，」刀疤巨汉拿起长柄双刃斧挥舞，试图增加威吓程度，「给我抓过来拷问就知道了。」

    四名帮派成员挥舞手斧，年轻特警当然不会束手就擒。

    他没有使用超能力，而是以一对四的气势使出凌厉旋踢，不仅瞬间踹倒两名斧头帮成员，剩下两人手中的武器也被踢飞，只能站在原地睁大眼睛互看救暖。

    然后里特扭转轴心脚，再一记回旋踢击晕了两名斧头帮成员。

    「脚上功夫了得啊，小鬼，」刀疤巨汉对于小弟们被打倒没有任何反应，彷彿他们都是可有可无的棋子，被吃掉也没差，「我是斧头帮的老大，葛瑞兹，你呢？报上名来。」

    「葛瑞兹先生，我是英雄特警里特，」死灵法师简单自我介绍，「来自青波市。」

    葛瑞兹算是斑染市的地下统治者之一，他们和另外两大帮派佔据斑染市的黑暗面，对于其他城市英雄特警方面的情报只知皮毛，没有瞭解很详细。

    但本市的特警当然清楚。

    「看你也不像是咱们城市的英雄特警，」刀疤巨汉将长柄双刃斧当成手杖撑住地板，丝毫没把对方看成威胁，「是来斑染市观光的吗？」

    「呃，」里特心想不应该说出此行目的比较好，「对，是来观光的。」

    「那你就好好观你的光，跑来打晕我的小弟干嘛？」

    「我为我的衝动致歉，可是你呢？葛瑞兹先生，为何要砸毁牛排馆、绑住店长？」

    「这傢伙？」

    刀疤巨汉瞄了一下身后鼻青脸肿的男子，然后对着死灵法师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牛排馆老闆欠你们钱？」里特皱眉道：「就算真的欠钱也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你懂个屁，小鬼。」

    葛瑞兹忽然转身挥舞长斧，削掉了支撑椅子的四支脚。

    牛排馆店长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发出痛苦哀嚎。

    「你在做什么？」

    「这傢伙可是卖了有毒牛肉呀。」

    「毒牛肉？我不懂，什么意思？」

    葛瑞兹穿着黑背心、破了好几个洞的牛仔长裤，他两手平举长柄双刃斧逼近死灵法师，开战气氛浓厚。

    双方一触即发。

 第十四话 暗潮汹涌

    里特自然不畏惧。

    他对抗过不少恶人，比葛瑞兹凶恶的很多，但他话中有话让事情不想表面上这么简单。

    刀疤巨汉模仿死灵法师打倒嘍囉的回旋踢，即使手持长柄双刃斧姿势也毫不马虎，扭转轴心脚后踢出猛烈右腿！

    「啪！」

    明明已经用两手合併挡在左侧扛住踢击了，但里特整个人依旧腾空飞起数公尺直接撞上墙壁，连同牛排馆掛在墙上的许多照片框一起摔落地板。

    许多张是用餐客人和店长一起的合照，也有几张是店长和穿着高贵华丽的女人亲密照，看样子应该是夫妻。

    「怎么？使出你的超能力来对付我啊。」

    对于葛瑞兹的挑衅，里特没有受到影响。

    他不打算召唤出影子里的活尸，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你的超能力呢？斧头帮老大。」

    「哼，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让我使出来。」

    葛瑞兹明明有长柄双刃斧如此可怕的武器，却依旧使用踢腿来攻击死灵法师，不知是他觉得用脚打倒里特就绰绰有馀了还是其他原因。

    里特的近身格斗技巧在青波特警三课里绝对数一数二的强，虽然每次在上跆拳道、空手道、柔道跟异种格斗等课程时总是哇哇叫，觉得太累太操太不符合人性，可是练习时最专注的也是他。

    刀疤巨汉再次以旋踢招呼里特，他改变策略不打算硬扛。

    而是腾空跃起、低空闪过旋踢。

    整个人横浮在葛瑞兹的踢腿上，反击使出飞踢！

    斧头帮老大毕竟不是省油的灯，他用坚硬无比的斧柄挡住出其不意的飞踢，这次交手双方都没有得分。

    「你说你来自青波市，看来那里的治安部门格斗训练很扎实。」

    「就当作你是在称讚了。」

    「哈哈，彆扭的小鬼，」刀疤巨汉没有继续攻击的意图，他将长柄双刃斧当成造型夸张的杖子拿着，对死灵法师说道：「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我可以透露一些给你。」

    「真相？关于什么。」

    「这间店卖的肉，都是些病死的牛或注射实验药剂后本该废弃的毒牛、猪、鸡，」葛瑞兹道出惊人秘密，死灵法师不敢置信，「你口中的牛排馆店长私下买进这些毒肉，天天弄给大家吃，只为了降低成本。」

    里特听完渗出冷汗，牠回想青波市的生活是如此幸福又简单，没有像斑染市那样藏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黑暗。

    食品安全的卫生部门一直都在认真抽查每间餐餐、食物小贩。

    「所以你，在为民眾的食品安全把关吗？」

    「很奇怪吧，」葛瑞兹光头加上十字刀疤的形象凶狠可怕，但却做出与他身份不符的事，「身为势力庞大的帮派，做的不是伤天害理的坏事。」

    「这种事情通报治安部门就可以了，他们会联络食安相关人员前来调查。」

    「通报？哈哈，不愧是别市来的小鬼，根本不懂咱们斑染市的特色。」

    「你们特色就是犯罪率居高不下。」

    「是啊，但你知道是官逼民反吗？」刀疤巨汉露出苦笑来到死灵法师前面，以轻松超过二公尺的身高降低视野盯着对方，「特警一课的丹特根本不管人民死活，或许，英雄特警都差不多。」

    「你在胡说什么？」这跟平常在特警三课里听到的不一样，里特不相信恶人说的话，「想抹黑英雄特警的话别白费力气了，我可是跟他们站在同一阵线。」

    「但你不是斑染市的特警，有机会就近观察的话就去吧，去调查咱们斑染市的特警是不是真的为民效力。」

    「无论如何，都不构成你能杀害别人的理由。」

    「杀害别人？哈哈，你是指我砍了那些强姦犯、性侵未成年的变态、强盗杀人、诈骗犯等十恶不赦的傢伙吗？」葛瑞兹一点也不想替自己辩护，他承认自己干了这些事，毫不在乎，「这种践踏弱者的傢伙我确实是杀了很多。」

    「别自认为是在为民除害。」

    「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差别，一样两手沾满鲜血。」

    刀疤巨汉睥睨着死灵法师。

    「唯一的差别在你们是合法杀人，而我们非法杀人，对吧。」

    「我会察明真相的。」

    儘管内心深处担心葛瑞兹说的是真的，但里特没有露出担忧神情，不安思绪在恶人面前隐藏的十分彻底。

    他暗自祈求，希望斑染市治安部门清白无事，一切都是谎言。

    「你慢慢花时间去查吧，我可忙的得，没时间陪你玩侦探游戏。」

    葛瑞兹走至牛排馆店长身旁，肌肉和伤疤佈满的粗大右手搭在对方肩上，貌似要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要伤害店长，就算他贩卖毒肉也得交给司法单位判断，」里特正打算追上前阻止时，一团黑烟从葛瑞兹脚底飘出，是使用超能力的预兆，「葛瑞兹！」

    「问问你的特警同行，他们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我，小鬼。」

    语毕刀疤巨汉便带着鼻青脸肿的店长消失不见，独留一团黑烟飘散，不知道藉由超能力瞬间移动到何处去了。

    「可恶，没想到他的超能力竟然是空间移动型……」

    环顾人去楼空的牛排馆，不知何时斧头帮小嘍囉们已经互相扶持离开，里特坐在唯一一张没被翻倒的椅子上稍作休息。

    肚子此时才发出咕嚕响声，提醒自己该吃饭了。

    教堂区。

    位于斑染市北方一带的工业混合住宅区，此区域人口流失非常严重，绝大部份年轻力壮者都搬到斑染市东南部最繁荣的都市区工作，还留在教堂区的不是老人家就是年纪尚幼的小孩。

    还有藏匿在此区的罪犯。

    再不然就是想走也走不掉的人。

    坐在后座的里特望向窗外，一整排旧工厂人去楼空，听着驾驶瑞摩斯边开车边介绍，可以想像得到这里的工厂以前生意兴隆，进出的货车来来往往、骆驛不绝。

    「你没事就好，」瑞摩斯不久前接到里特打来的电话，提到了在美食街遇见斧头帮袭击牛排馆的事件，「斧头帮是我们城市里很激进的残忍帮派，没想到竟然会在人潮汹涌的美食街闹事，唉，让你看笑话了。」

    死灵法师盯着斑染市特一的瑞摩斯身影，没有问出葛瑞兹告诉他的那些事情。

    特一的丹特课长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别担心，我也是一名特警，」里特挡下斧头帮老大的回旋踢到现在手臂还隐隐作痛，除此之外没受什么伤，「稍微交手一下后，他们都落荒而逃了。」

    「我真是佩服你，」瑞摩斯瞇成一条线的眼睛从后照镜看得一清二楚，「竟然碰上了斧头帮老大还能全身而退，我们好几个同仁在追捕他的时候，不是受重伤住院就是被砍掉一隻手臂，牺牲惨烈。」

    「可能我运气好，他说他有事要处理就消失了。」

    「这也是我们很难抓到斧头帮老大的原因之一，他的瞬间移动太狡猾了，就算我们佈下天罗地网也没用。」

    车子驶过其中一间招牌掛着傢俱製造的工厂，厂内传出一声枪响，里头机台早已清空只留下空旷面积和不薄的尘埃。

    现在则多了几具淌血尸体。

    一名西装男子站在工厂尽头处，他倚着墙梳着油头，戴着金色细框眼镜，左手则握着手枪。

    枪口发烫升起淡淡白烟。

    「全是些废物，」男子着深蓝色西装外套、领带是炫目金色，他对着眼前五具尸体低语嘲讽，彷彿是他们逼迫自己开枪，「交待你们做事，没一个能达到标准的。」

    奸诈脸庞跟狐狸没什么两样。

    阳光透过工厂灰尘厚重的窗户勉强进来，导致厂房内还是略显阴暗，丹特全身发出黑气，整张脸开始扭曲变形。

    「叫你们潜入斧头帮闹事一点用也没有，」特警一课的课长换成另一个人的长相，是方才死在枪下的其中一人五官，「我自己来还比较快，嘿嘿。」

    黑心丹特的英雄称号为『千面人』。

    能随心所欲改变外貌成看过的对象。

    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

    因为他砸下重金请顶级骇客窜改英雄协会的个人资讯，将自己的英雄称号改成『神枪手』，偽装超能力为『在枪击距离内百发百中』。

    事实上他仗着升官后没什么机会开枪，所以不会有人去证实丹特开枪到底准不准一事。

    「所有的帮派都向我宣誓忠诚了，就只有你，葛瑞兹，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笨蛋。」

    黑心丹特在这工厂里处决了五名嘍囉，都是半年前派去加入斧头帮的内应，为的就是利用斧头帮名号到处惹事生非，打坏斧头帮在民眾心中的好感度。

    「逼得我不得不亲自出马教训你。」

    丹特化身成斧头帮嘍囉长相后，将眼镜拿下放进口袋。

    完美隐藏住真实身份。

    「在那之前，我记得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做，嗯，」黑心丹特故作烦恼状，他倚着墙壁用枪柄搔头，「是什么事呢？」

    一道人影自工厂的阴影处走出。

    看上去就像个年轻大学生。

    「你的恶趣味还是没变。」

    「啊，我想起来了，好像还跟你约了见面。」

    顶着小嘍囉脸蛋的丹特将目光放在年轻人身上，彷彿双方已经认识很久了互相熟识。

    「你迟到了，别西卜。」

 第十五话 斧头帮派

    「你的錶快了，」二度现身的别西卜换了一套衣服，是鹅黄色polo衫配米色长裤，说话时依然面无表情，「我的錶现在晚上六点整。」

    「不会吧，我花大钱买的限量錶欸？我瞧瞧。」

    推开关不紧的工厂大门，丹特假装检查手腕上的名牌錶并步出工厂，成片乌云恰巧来到上空遮住太阳，气象报告这几天都会是下雨的天气。

    他站在大马路旁看着远方驶来的大货车，心想负责清洁尸体的车子终于来了。

    想当然耳年轻人就站在身后，两人交头接耳，交流着一些不能浮上檯面的邪恶交易。

    包含斑染市全体市民的未来。

    「之前答应我的，还算数吗？」

    「当然，」扭曲的半张脸皮笑肉不笑，顶着小嘍囉脸孔的丹特爽快回应，「祝我们合作愉快。」

    「我很期待。」

    大货车离开车道转进工厂旁，在丹特的指示下驶进工厂处理尸体，别西卜才不在乎那些死人，他没有丹特斑染市特一课长身份的负担，他只想儘快做出贤者之石的终极完美版本。

    改变这个世界。

    「少了那些仪器和原料，贤者之石很难製作出来。」

    「不用一直提醒我，朋友，」丹特把玩起手上枪支，连转头过去看别西卜一眼都没有，「最晚后天你要的东西就会送到。」

    年轻人瞄了一眼手錶，提醒自己该离开了。

    「后天是吗？我知道了。」

    「换我提醒你，别西卜，因为有我在，」丹特将鼻子靠近枪口嗅了嗅，对于烟硝味感到兴奋，「你才能安全地在斑染市躲着。」

    「所以，」别西卜虽然年轻，但对于人心险恶略知一二，「我们说好了，会演一场戏让你立功的。」

    「记得就好，呵，我知道年轻人记忆力不差的。」

    光是担任斑染市特一课长已满足不了丹特，他妄想的是更高的权力。

    无止尽的名和利。

    「好戏开拍的时候会通知你，」丹特转过头来，脸孔已经跟斧头帮嘍囉长得不一样，别西卜马上就认出是处理尸体的大货车司机脸孔，「你们可要随时准备好。」

    「没问题。」

    「那就这么说定了，」丹特发疯似地笑了，远比他待在特警一课时还要失控，就像他开枪射杀派去斧头帮的内应的情况，一个活口都不留，「我这个人很重视信用的。」

    别西卜不想再听疯子说话，便转身离去。

    而丹特开心地将枪口指向年轻人离去的背影，作势要开枪般晃了晃。

    「瞧不起人的眼神，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哦，」趁着乌云覆盖大地暂时带走强烈阳光，大地变得一片阴暗，丹特笑得特别奸险，「小心点，气焰别那么嚣张，子弹可是不长眼的，别西卜。」

    当然就算丹特大声说话，已经走远的别西卜不可能听得见。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抖动起来，丹特立刻拿出来接听。

    「喂，瑞摩斯啊，怎么了？」斑染市特一课长收敛起狂妄口气，对话变得慎重起来，「你说你将青波特三的傢伙载到哪儿了？」

    丹特表情忽然变得兇狠，一脸不悦地说道。

    「怎么会去教堂区呢？」

    别西卜的藏身之处就在那里。

    「不是说好载到别的地方吗？最好是给我带到斧头帮的地盘去！」

    「我知道了，」将车临停在教堂区一间便利商店前，瑞摩斯坐在驾驶座边讲电话边盯着在柜台排队结帐的死灵法师，「我会想办法的，是、是，瞭解。」

    眼见里特还没这么快出来，斑染特一的特警改拨了另一支电话号码。

    「喂，我瑞摩斯，对，指示下来了，开始动作吧。」

    一群手持斧头的流氓默契十足地从巷子窜出，一副就是要闹事的模样，瑞摩斯见状赶紧下车并大喊道。

    「我是特一课的特警，斧头帮你们拿着武器要干嘛？」

    「有事找你呀，」领头的嘍囉顶着庞克头，身穿皮衣皮裤，擦着深紫色口红说话怪里怪气，「我们伟大的英雄特警先生！」

    「哼，自讨苦吃，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们。」

    瑞摩斯不打算掏枪，他展开双臂任由皮肤变得银亮，身体硬如铸铁、刀枪不入。

    英雄称号『铁人』的他，能将肉体化成铁金属，无论是防御还是攻击都非常可怕，就算全部手斧都砍在他身上也造成不了半点伤害。

    「想跑就趁现在，要是被铁拳打到可是会脑震盪的哦。」

    斧头帮看见后没有半个人退后，反倒是其中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站了出来，他们有着波浪般金长发、瘦得跟枯柴似地体态，同时对着瑞摩斯推出手掌使用超能力。

    肚子到喉咙迅速起了反应。

    「呜、咕哇啊啊啊……」

    伴随哗啦啦声吐了一地秽物，瑞摩斯跪倒在地狂呕到不能自己，这是双胞胎的超能力，必须要两人一起使用才行，能让目标强烈反胃造成呕吐现象。

    毫无反抗能力的特一课特警就这样被七名斧头帮嘍囉掳走。

    「喂，你们要把瑞摩斯带去哪？」

    刚好走出便利商店自动门的里特，手里拿着两瓶无糖绿茶饮料问道。

    「我劝你少管间事，」领头的庞克头男子脸上的妆就像小丑，左脸颊有粉红色大星星亮片，「小心我切烂你的嘴。」

    将特一英雄特警抓走的小嘍囉们上了巷子里的休旅车，猛踩油门一溜烟地离开这里，独留庞克头男子下来对付死灵法师。

    「你们知道抓走的是特一课的英雄特警吗？」

    里特将饮料放在瑞摩斯的车顶，然后走向斧头帮嘍囉。

    「废话，我们就是特地来抓他的。」

    「他是我朋友，你们把他带去哪里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庞克头男子两手各持一把手斧，就像变魔术一样松开十指，但手斧仍浮在半空没有落地，「嘿嘿，你有本事打赢我的话我就说。」

    「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

    里特摆出跆拳道般的战斗姿态，他脚步轻盈、前后轻跃，随时都能转身甩出回旋踢击。

    「都什么时代了还在用手脚战斗？」

    两把浮空的手斧径自旋转起来，宛如自动追踪的斧头飞弹往里特射出！

    「操纵旋转斧头就是你的超能力吗？」

    死灵法师腾空跃起闪过第一把斧头从脚底飞过，在半空中扭转身躯让第二把飞斧自手臂旁擦身而过。

    俐落着地后，里特迅速衝上前去拉近与敌人的距离。

    直接一记飞膝撞击庞克头嘍囉面部！

    庞克头嘍囉两手交叉及时挡住膝盖攻击，紧接着是三连侧踢袭来，直接命中腹部侧边。

    「咿咿咿呀啊啊啊！」

    痛得嘍囉发出怪叫，他抡起右拳打算回击。

    却看见里特在眼前旋转身体。

    等到大脑意识到危险告诉自己赶快躲开时已来不及。

    一记回旋踢踹在庞克头嘍囉脸上，整个人翻上一圈再摔落地面。

    他抚着脸颊卧倒在地，看着前方稳操胜券的死灵法师流下唾液混着血水。

    窃笑神情被里特一眼看穿。

    因为原本飞出去的手斧在绕了一圈后交叉飞回来。

    像是回力镖般准备急转直下偷袭里特的背。

    没想到里特突然一个转身让身体打横，两把飞斧削过胸前与背后安全闪过，斧头硬生生砍在倒地的嘍囉身上！

    「噢呜！哇啊啊啊！」

    庞克头嘍囉发出高分贝尖嚎，可想而知砍进肚子和胸口的两把手斧有多痛。

    「搞这种偷袭手段对英雄特警没用，类似状况我们都有模拟特训过。」

    路边看热闹的民眾愈围愈多，有人拨起电话通知救护车，也有人拿起手机拼命拍照。

    里特在嘍囉身边蹲下，好声好气问道。

    「看起来好像很痛欸，别担心，警车跟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好痛、好痛、好痛啊……」

    庞克头嘍囉意外地怕痛，他五官扭曲地叫着，全身冒出冷汗感觉再过不久就要晕死过去。

    「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你们把人抓去哪里了？」

    「好，我说……我说……」

    里特靠近虚弱嘍囉旁，听他断断续续地说出一串地址。

    「179号是吗？」

    死灵法师站起身走回瑞摩斯的车旁拿回饮料、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救护车声响也在此时传来，由远而近。

    好险车钥匙仍插在车里，发动引擎不成问题。

    「等我，朋友，」里特在青波市虽然都是以机车代步，但汽车是一定会开的，因为驾驶交通工具是英雄特警必备技能之一，「我现在就来救你。」

    在救护车驶到现场时瑞摩斯的车子已经离开，周遭看好戏的民眾也散得差不多，仅剩下一、两个无聊的人听着伤者哀嚎。

    其中一个人拿起手机拨出电话。

    「报告老大，目标过去地盘了。」

 第十六话 尔虞我诈

    战斗一触即发。

    阴天笼罩整个废弃厂区，电光窜动在乌云之间，两道身影并行奔跑在一整排无人工厂前等待时机。

    「鏘！」

    手斧透过灵巧掌握砍向铁人胸膛，即使命中目标也砍不进坚硬皮肤，金属碰撞声响彻云霄。

    宛如开战号角。

    铁人瑞摩斯回敬重重一拳，手斧被一拳打飞落至远方，瑞摩斯斗志持续高涨，一旁大量斧头帮帮眾看得心惊胆跳。

    鸦雀无声。

    「受死吧恶人！」

    金属铁化凝聚在瑞摩斯双手，他十指握拳感到力量满溢，面对斧头帮派出的挑战者毫不畏惧。

    他早就想要剷除黑帮，还给斑染市一个和平未来。

    无奈现实总是没有这么简单。

    贪婪的上司似乎跟其他帮派有所瓜葛，自己虽然是黑心丹特的心腹，但也不是全部内幕都很清楚。

    单凭一己之力很难对抗官商勾结的高墙。

    但瑞摩斯仍希望能看见一丝契机降临。

    头发造型像是海胆一样尖刺的瘦小男子与瑞摩斯四目相交，手斧虽然被击飞也不在乎，他高举双臂像是在接受天地万物传来的能量。

    然后外形產生了剧烈变化。

    粗糙坚硬的鳞片撑破衣服、锐利爪子和尖牙张开咆啸，两脚走路的鱷鱼人就此现身。

    现场一片欢呼，斧头帮眾们兴奋地为鱷鱼人大肆拍手喝采！

    「臭警察，」使用超能力变身成鱷鱼人的海胆头男子张开血盆大口，对着瑞摩斯说道：「我们来第二回合吧。」

    「怕你不敢，臭鱷鱼，来啊！」

    人影流转，铁人再次挥出右拳被鱷鱼人张手接下，左右交互出拳都被鱷鱼人给格挡架开。

    他摆动尾巴的动作行云流水，一个转身甩出鱷鱼尾打在铁人腹部，将瑞摩斯给击飞出去！

    围观群眾大声叫好。

    「竟然多了尾巴这一招，」瑞摩斯从水泥地起身，多亏坚硬化的关係连一点皮肉伤也没有，他走向前再次与鱷鱼人面对面，「没有更厉害一点的招式了吗？我都快无聊死了。」

    「嘿嘿嘿，死鸭子嘴硬。」

    鱷鱼人张开大嘴里上下两排的尖牙，直接咬住铁人脑袋！

    瑞摩斯无动于衷。

    没有半点反应。

    「拜託再多施点力，这种程度连帮我抓痒都不够。」

    「真是嚣张啊臭警察！」鱷鱼人四肢攀在铁人上半身，加大啃咬力道，「我就不信扭不断你的脑袋。」

    坐在群眾簇拥的吉普车车顶上的老大嘴里叼着雪茄，他一隻腿放在挡风玻璃上、另一腿则弓在胸前让左手搁着膝盖。

    右手则手心向上餵食着一隻小鸟，掌心有一圈植物种子任麻雀开心觅食。

    「你好了没？」

    「少在那里废话！」

    「那就换我出招囉。」

    瑞摩斯直接向前一跃扑向地板，将鱷鱼人重重压在自己和水泥地之间。

    「咕哇啊！」

    鱷鱼人发出痛苦叫声，大嘴松开了啃咬。

    紧接着铁人骑在鱷鱼人身上，朝着对方鱷鱼头招呼铁拳！

    一拳、二拳、三拳等数不完的左右交叉拳头接踵袭来，揍得鱷鱼人血流满面、变回人类原型，胜负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是瑞摩斯取得了胜利。

    「瑞摩斯！」

    一台车乱无章法地驶进废弃工厂，斧头帮群眾自动散开让出一条路给车子通过，

    驾驶为死灵法师正好赶到，他拿着一件军用外套匆忙下车来到铁人身边，对着满身大汗、气喘吁吁的胜利者关心道。

    「你没事吧？」

    「呼呼，没事，」瑞摩斯也褪去了金属化变身，回到上半身全裸的人类状态，「可惜了你，里特，呼呼，没看见我刚才的英姿。」

    「你没事就好，一个人被抓来斧头帮大本营这里，」里特环顾四周，光是用粗估的就知道现场超过百人斧头帮嘍囉，「我怕晚了一步你已经被大卸大块了。」

    「刚被抓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呼，不过，葛瑞兹似乎喜欢看人单挑。」

    「所以你才会跟这个倒地的傢伙打架是吗？」

    「别看他晕过去了，刚才可是长相兇恶的鱷鱼人欸。」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着，根本没将在场的斧头帮成员放在眼里。

    群眾自然嚥不下这口气，开始用手斧互相敲击起来！

    「鏘！鏘！鏘！鏘！鏘！」

    金属敲击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自然也让里特、瑞摩斯两人警戒起来，不发一语。

    「很有种嘛，青波特三的里特？」原本坐在吉普车车顶的刀疤巨汉忽然消失不见，下一秒现身在两名特警身旁，「我记得你叫这名字对吧？」

    「我是青波特警三课的里特没错，你是斧头帮的头头葛瑞兹，」里特假装顿了一下思考，「我们在美食街见过一面。」

    里特没有将在美食街两人交谈的事说破，自然就是打算配合葛瑞兹说的部份。

    「就算你是青波市来的英雄特警，也不代表可以从我这里将人质带走。」

    葛瑞兹拋出新的计划。

    「我是你的人质？」

    瑞摩斯接过里特手中的军用外套穿上，这是他掛在车内的衣物，避免突发状况发生时需要衣物蔽体。

    他瞟了一眼失去意识的恶人，对着刀疤巨汉说道。

    「别说笑了，你的嘍囉才刚被我揍晕过去呢，斧头帮老大。」

    「确实，我有点小看你了，丹特的走狗。」

    对于刀疤巨汉的揶揄，瑞摩斯心里不是滋味。

    他不想当黑心丹特的走狗，但事实上却是走在这条路上没错。

    眉心间的挣扎其他两人都感觉得到。

    「你走吧，我说过，打赢我派出的恶人就可以离开。」

    刀疤巨汉信守承诺，大方地对斑染特一的英雄特警挥了挥手。

    瑞摩斯跟里特简直不敢相信。

    「你该不会想趁我离开时偷袭我吧？」

    「少瞧不起人了，丹特走狗，」葛瑞兹举起左手，原本绕成一大圈包围三人的群眾让开了一个出口，「在这里我说了算，你如果想死在这里，我也可以奉陪。」

    瑞摩斯看了一眼里特，里特点点头，示意他快点离开。

    于是两人便一同迈开脚步，准备坐上车子彻退。

    此时厚实粗大的手掌贴在死灵法师肩上。

    迫使里特停下步伐。

    「我说可以走的是丹特走狗，」葛瑞兹的光头在夕阳下特别闪亮，也让他的脸孔隐藏在暗影里看不清楚，「不是你，青波特三的英雄特警。」

    「你说什么？」

    瑞摩斯转过身一脸不爽，他如果就这样离开不就变成里特留下来成为人质了吗？

    得救的只有自己。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死灵法师对着瑞摩斯信心喊话，一点也不像是要牺牲自己的模样，「斧头帮不会想要引起青波市治安部门的麻烦才对。」

    「别担心，丹特走狗，我只是有些话想问问里特罢了。」

    刀疤巨汉与瑞摩斯两人四目相交，眼里交织着如何杀掉对方的各种想法。

    「我知道了，」瑞摩斯对里特挥别，他选择相信死灵法师，「你一定要平安回来，里特。」

    「放一百个心吧。」

    看着瑞摩斯驾车离开后，里特也跟着刀疤巨汉瞬移消失。

    紧接着出现在里特眼前的光景，是工厂的屋顶。

    两人站在高处眺望着驶离的汽车，确定已经离开废工厂的范围。

    「装上去了？」刀疤巨汉放开里特肩上的手，只有在他瞬移时用手碰触到的目标，才能跟着一起瞬间移动，「我的属下已经开始监听录音了。」

    「我装在他外套后方领子反折处，」里特表示自己有好好按照计划进行，「不太可能会被发现。」

    多亏美羽的麻雀牵线。

    在美食街和葛瑞兹分开后，里特就拜託美羽操纵麻雀前往斧头帮地盘，亲自与刀疤巨汉联络。

    葛瑞兹告诉里特他想在丹特心腹身上安装窃听器，这件事必须要有里特的帮忙才能完成。

    透过美羽的帮助，里特拿到了细如贴纸的窃听器。

    也得知了瑞摩斯收买了斧头帮几名新人，打算上演他被斧头帮抓走的戏码。

    所以刀疤巨汉利用了瑞摩斯的计划让里特来营救他，并顺势装上窃听器在丹特走狗身上。

    将计就计。

 第十七话 隐藏地点

    「如何？别告诉我你又搞砸了，瑞摩斯。」

    开着车将手机扩音对话的斑染特一英雄特警，清了清喉咙、冷静情绪后对电话另一头的丹特回答。

    「放心，长官，一切顺利，现在青波特三的里特在斧头帮手上，很快葛瑞兹就会知道自己惹祸上身了。」

    「嘿嘿嘿，干得好瑞摩斯，不愧是我最得意的部下。」

    「应该的，长官。」

    瑞摩斯并没有将自己被迫死斗的情况说出来，包括身上受的伤和葛瑞兹放他一马这件事。

    当然说这些也没用。

    黑心丹特根本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自己。

    「那我就赶紧通知赤盆市特警一课的美魔女课长吧，呵呵呵，」黑心丹特从电话里传来阴险笑声，听得瑞摩斯很不是滋味，「女巫莎莉要是知道自己的弟弟落在黑帮手里，不知道会有多么着急呢，哈哈。」

    让斧头帮一次得罪青波市和赤盆市的治安部门，就是黑心丹特的阴谋。

    这会让其他两市给予斑染市市长极大压力，然后权力下放至特一的丹特身上来处理。

    藉由这个机会，丹特要解决掉斧头帮救回青波市和赤盆市要的人，攻上媒体版面。

    挟着声势挑战斑染市市长大位。

    一举获得更大的权力和名利。

    「恭喜长官，离计划成功愈来愈近了。」

    「嘿嘿，对了，还得通知青波市三课的课长呢，真是的，我得冷静一下，装得紧急一点的语气才像。」

    黑心丹特奸险的言论不但让车内的瑞摩斯听见，也让斧头帮监听小组听得一清二楚。

    刀疤巨汉跟死灵法师一同站在监听室内，两人互相交换了眼神。

    「看吧，我没有骗你。」

    葛瑞兹在黑心丹特亲口自述的邪恶计划下获得证明，斧头帮其实在私底下帮助着斑染市市民，儘管他们是黑帮，却做着警察该做的事。

    而由丹特率领的整个治安部门，却做着黑帮、流氓在做的事。

    这让里特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确实，我相信你，没想到整个斑染市治安部腐败到这种程度。」

    黑心丹特愈说愈兴奋，将统治整个斑染市的野心一一吐露出来，彷彿吃了吐实药剂般畅所欲言。

    毫无保留。

    「那现在呢？」

    死灵法师现在知道谁是真正站在斑染市市民这边的了。

    但要如何翻转局面呢？

    明面上依旧是黑心丹特一手掌握着英雄特警的全部力量。

    「接下来就没你的事了，小鬼，」葛瑞兹虽然身材壮硕、肌肉结实，但脑子却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聪明，「该怎么对付黑心丹特跟他的那群走狗，我自有办法。」

    「你当然会有，不然就不会将我当成其中一枚棋子了。」

    死灵法师知道自己只是巨大命运的小小齿轮，影响不了整个斑染市的大致走向。

    能左右斑染市的只有黑心丹特，与斧头帮老大葛瑞兹。

    「小鬼，别小看自己，你可是一枚好棋，」刀疤巨汉两手交叉在胸前，视线放在眼前一整面的监视画面和监听设备，「而好棋子，不是每个人都当得了的。」

    「哈，我就当你是讚美了。」

    里特转身走向门口，打算离开斧头帮的地盘。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喂，小鬼，你想要尸体我都给你了，现在这里应该没有丹特安插的内应了。」

    「毕竟你都处决他们了，尸体不拿来利用太可惜。」

    葛瑞兹之前都是装不知情，让黑心丹特的内应在帮派里自由进出，一方面是反向调查他们的目的，一方面是想揪出有多少背叛者。

    如今既然准备和黑心丹特宣战的话，这些内应就不需要再留了。

    「说实话，你的超能力跟你本人的样子，可说是完全搭不上边。」

    对于刀疤巨汉的讚美，死灵法师笑了。

    关于这种反差里特听过不仅一次，所以他不予置评。

    「另外小鬼，你想知道的情报，我已经告诉你女朋友了。」

    「女朋友？」里特愣一下，才意识到他指的是美羽，「她才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的搭档、青波治安部情报课的美羽。」

    「别害羞，总之就是这样。」

    里头傻眼看着葛瑞兹的巨大背影，本来想表明自己没有害羞。

    但似乎会愈描愈黑、欲言又止。

    「先谢了，我得去追捕『那个傢伙』了。」

    「你有我的一次性手机，」刀疤巨汉是个有仇报仇、有恩必报的个性，所以他送给死灵法师一支拋弃式手机，以防万一，「需要帮忙就拨电话，我可以帮你一次，之后就互不相欠了。」

    「嗯，我会儘量不打这支电话的。」

    「小鬼，少在那边捉弄人，想让我一辈子欠着吗？」葛瑞兹仍背对着站在门口的死灵法师，抬起手动了动手指头，示意对方快走，「最好赶紧用掉，以免我改变主意。」

    里特和葛瑞兹都笑了。

    他转动手把推开门，走出这个位于废弃工厂内部的隐藏办公室。

    一步出工厂路灯明亮夜晚降临，在路灯上方久候的麻雀立刻飞了过来，轻巧落在年轻特警的肩上。

    美羽宛如斥候警备着四周安全，以防万一发生。

    「如何？里特，一切都还好吗？」

    美羽的关心从麻雀喙里传来，听在里特耳里觉得特别安心。

    没有天眼的陪伴，死灵法师也没办法鼓起如此大勇气追捕别西卜到犯罪都市。

    「还算顺利，对了，有帮我跟莎莉姐还有大熊课长说了吗？」

    「当然有，她们知道斑染市特一课长会打电话给她们，会配合好好演一场戏的。」

    「谢了美羽，至少不会让她们担心害怕就好。」

    「放心，有我通风报信没问题的，一切都打点好了。」

    走到废弃工厂马路旁路灯下，一台野狼机车就独自停在那里没有半个人，钥匙还插在上面。

    里特直接乘骑上去并发动引擎，野狼特有的打档车声响轰隆隆地喷出，吵得美羽必须放大声量才能让对方听见。

    「这台就是斧头帮老大借你的车？」

    「没错，我请他借我一台机车，这样穿梭在市区比较方便。」

    「这倒是，要是开车的话碰到下班塞车潮更麻烦。」

    「来吧美羽，」里特猛催油门，野狼机车前轮高高翘起后再重重砸向地面，一路狂飆向前时速不断加快，「我们去抓别西卜。」

    麻雀受不了差点被吹走便展翅飞起，在空中跟着死灵法师身影翱翔。

    即使是广大的教堂区，自斧头帮地盘废弃工厂一带、前往许多教堂建筑林立的郊区一带，再快也得骑上近二十分鐘左右。

    在夜光下迎风加速是里特在青波市爱做的事。

    那里有海风、有淡淡咸味与和平的馀韵。

    但斑染市不同。

    迎面而来的风带着不安，它们呼啸的声音彷彿哭诉着苦痛。

    尘埃与风砂是犯罪都市人们流乾的泪。

    很快的，死灵法师来到了废弃旧教堂一带，这里有许多过于老旧的教堂建筑等待拆迁。

    许多新式教堂和信眾都愈来愈靠近都会区，而不是留在此处凋零。

    「前面这幢就是隐藏地点了。」

    耳畔传来美羽的提醒，里特停好机车后靠近一幢大型建筑，虽然说是教堂但外观已经看不出明显宗教特色。

    附近没有人烟，似乎连住户都没有。

    空屋和斑驳的建筑比比皆是。

    「别西卜他们就躲在这里面？」

    里特轻松就能从门口往里面望去，连泰半屋顶、天花板都坍塌崩落的建筑内部，可以藉由月光依稀辨别里头没有活人踪跡。

    「斧头帮老大给的情报是这样没错。」

    「可能会有陷阱之类的，我们小心一点吧。」

    死灵法师身后的影子里缓缓升出一具失去左手的尸体，是不久前遭到葛瑞兹行刑的丹特内应。

    惨遭砍断右手后活活流血而亡。

    如今成为里特操控下的活尸好朋友。

    「我已经让其他麻雀在屋顶上警戒了。」

    「麻烦你了，美羽，」里特利用心灵感应命令活尸行动，只见活尸摇头晃脑、动作缓慢朝废墟里移动，「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跡。」

    「没问题。」

    空中交给有优势的美羽盯着，地面则交给活尸来踩地雷。

    无论有什么阴险的陷阱都交给活尸来承受。

    完全不会伤到英雄自己。

 第十八话 醉汉大哥

    「一切正常，里特，」透过麻雀视线放在曲面萤幕上观察的美羽，边翘脚边吃着洋芋片零食，轻松以对，「没有任何异状。」

    活尸看起来就像在废墟里乱走一通，实际却是用肉体去尝试每一个区块是否安全。

    「现在安心还太早了，」里特耐心十足、静观其变，不急着进入教堂废墟，「如果他们躲在这里的话，肯定有暗门或密道。」

    「咻！」

    才走到教堂三分之二的部份，活尸忽然中断了跟死灵法师的心灵感应。

    他站着一动也不动，正当里特觉得奇怪时，活尸散成尸块掉落一地。

    像是被无形利刃瞬间切碎一样。

    在屋顶监视的美羽也感到意外。

    「发、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有陷阱，」里特站在废墟门口外，对着肩上的麻雀说道：「不然就是对方发动了超能力攻击。」

    虽然天花板崩落了一半，但剩下那半笼罩的黑暗里头，慢慢步出了一个人影。

    漆黑长发遮住脸孔、向前垂地的白衣女子弯曲身体，看起来就像是冤魂从鬼故事电影里活生生走出一样可怕。

    「入侵者……」长发女鬼吐出幽幽嗓音，威胁任何妄想踏进废墟的人，「死。」

    「里特，她只是穿得像鬼罢了。」

    「我知道，」里特从月光照射下看见白衣女子的影子，所以他不害怕，「鬼片都是这样演的，鬼才不会有影子。」

    但白衣女子并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她仅仅站在废墟里不动而已，就像是蜘蛛等待着猎物上门。

    美羽率先展开动作，一隻麻雀从屋顶飞了下来想要接近对方。

    银光一闪，小小鸟儿在空中被切成一半，洒落些许鲜血落地。

    「可恶，什么都没看见……」

    失去一隻麻雀视线的美羽鼓起脸颊生气，屋顶上还有四、五隻麻雀轮流盯着，只是她对于牺牲了一个小生命却没有线索觉得不悦。

    「敌人的超能力又快又狠，能轻易将人体给切开。」

    里特开始分析判断，果然自己没有贸然衝进去教堂废墟是对的。

    否则现在被切成尸块的就是死灵法师了。

    「再加上夜间视线不良，敌暗我明，还没确定敌人超能力实际情况前，不宜衝动。」

    「别西卜该不会派她出来拖延时间吧？」美羽担心的事跟里特相同，别西卜正抓紧时间实验贤者之石2.0，一旦被他研发出来，那世界将会陷入超能力混乱大战争，「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闯进去才行。」

    「我先试试。」

    里特随性捡起地上石头，站在门口直接朝白衣女子用力投出，一记直球飞向对方脑袋。

    白衣女子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地，将遮住脸的长发转向门口方向。

    「咻！」

    石头被无形之物切成碎小石子，在打中白衣女子前失去威力散落四处。

    「有什么东西、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挡在敌人身边，」里特接着拋出数颗石块，一样是被切碎在距离白衣女子五步前，「任何接近她的东西都会被切割成碎片。」

    「像是结界？」

    「可能，」死灵法师又思索了一会儿，「也有可能是环绕在她身边的透明之物。」

    「不管是哪种，都能有效阻止我们进入。」

    「对呀，这下麻烦了，」里特将鸭舌帽摘下，抓了抓头后再戴回去，一脸苦恼模样，「凭我跟你的超能力都不足以打退敌人。」

    一股浓厚酒臭味传来，正当里特以为自己是不是闻错时。

    莫名男子站在身旁跟着自己一起偷偷摸摸地往门里窥视。

    「嗯嗯嗯，看起来很不好惹啊，这个女人。」

    「呃，可以请问你是哪位吗？」略为讶异的里特退开一大步，捏住鼻子挡住酒味灌入鼻腔，他对着莫名冒出来的男子问道：「而且你酒是不是有点喝多了？」

    「嗝！」里特才刚问完，男子马上就打了个饱嗝回应，又是一股难闻的酒臭味，「抱歉抱歉哦，我没有喝多啦，大概才喝了三手啤酒而已。」

    三手啤酒……十八瓶？

    一个人喝的话也太多了吧。

    是把啤酒当水喝吗……

    里特从头到尾打量对方，男子留着平头满脸鬍渣，穿着宽松到不行的长袖淡绿色居家棉衣、棉裤。

    他露出啤酒肚、右手对着肚皮随意抓痒，就像是晚上睡不着跑出家里的酒醉单身汉。

    「这位大哥，你喝多了快回家吧，」死灵法师可不想看见喝醉酒的笨蛋跑进去废墟里被大卸八块，「这里很危险的。」

    「嗝！危险？」

    醉汉再瞄了一眼废墟里，白衣女子仍不动如山的站在原地。

    「这女人的超能力是操控头发，而且头发能化成像钢丝般的细刃。」

    「咦？」

    里特和萤幕前的美羽异口同声，发出讶异声音。

    「你怎么知道？」

    「看就知道啦，嗝！」对于里特的疑问，醉汉理所当然地回答：「你们看不出来吗？」

    死灵法师摇摇头，表示自己看不出来。

    在萤幕前的美羽则开始敲打键盘，以图搜图寻找醉汉身份到底是谁。

    「嘛嘛，你还年轻嘛，哈啊……」满脸鬍渣的醉汉用小指掏着耳朵，还顺便打了个大哈欠，「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也可以看见的。」

    醉汉年纪以里特目测，大概落在四十多岁上下。

    「你究竟是谁？」里特深知男子不是简单人物，他认不出对方的脸，但却有种好像在哪里看过的模糊印象，「方便请教大名吗？」

    「我的名字一点屁用也没有，说出来只会被大家笑而已，嗝！」

    醉汉直接走进教堂废墟，宛如飞蛾扑火般的自杀行为。

    「这位大哥，你在干嘛？」

    「没事没事，」醉汉脚步一点也不平稳、走起路来歪七扭八，跟死灵法师召唤出来的活尸差不多，「这里也算是我的地盘，我得把不速之客赶走才行。」

    蛤？

    看来醉汉醉得不轻，里特虽然很不想走进废墟里，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民眾死在这里。

    他迈开脚步正准备踏进废弃教堂时，醉汉忽然加速向前衝！

    白衣女子意识到有人入侵，拖地黑发像是蜘蛛网喷发打开形成一大圈漆黑之圆。

    「咻咻咻咻咻……」

    教堂内產生激烈声响，彷彿有什么高速之物在撕裂四周空气。

    「危险啊！」

    里特跳了出去尽力伸出手却来不及勾到醉汉后领，整个人扑倒在地。

    无数条来自白衣女子的细松丝停在醉汉周围，彷彿被按下暂停键静止不动，让醉汉轻而易举地接近对方。

    走至白衣女子眼前。

    「呜！」

    一拳揍在白衣女子腹部令她痛晕了过去，整个人被醉汉一肩扛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里特从地板爬起，轻拍身上灰尘，「竟然没有被切成碎片？」

    「如果真的是头发将东西切碎的话，」美羽刚刚超专注地盯着画面，清楚看见醉汉怎么打倒白衣女子的，「发丝全都靠近不了醉汉大叔耶。」

    唯一的解释就是……

    醉汉是名英雄。

    「嗝！搞定了，」醉汉转过身继续摇摇晃晃走回来，唯一的差别是扛了个白衣女子，他走出教堂废墟时对着死灵法师说道：「欸，年轻人，一命还一命，我已经帮了你大忙囉。」

    听见醉汉对自己说的话，里特一脸疑惑。

    「可是我们应该没有见过……」

    「没关係，你认识瑞摩斯就好，嗝！」

    「瑞摩斯，」里特当然知道斑染市特一的英雄特警，才刚从斧头帮手上让他离开，「是你的谁呢？」

    「是我弟，嘘，」醉汉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要对方保密，「千万不要说出来哟，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原来瑞摩斯的兄长如此厉害，改天再遇到他时要好好向他道谢了。

    里特二话不说便鞠躬九十度，向醉汉诚心致谢。

    「我知道了，谢谢你，大哥。」

 第十九话 寻找密室

    「天啊里特，」就在醉汉消失在夜色里后，美羽才惊讶大喊，「他、他、他是罗穆路斯！」

    死灵法师放心地走进教堂废墟，小心谨慎地检查四周墙壁、地板残存的装潢，看看是否有密室开关。

    对于美羽说的名字似乎有一丝丝的印象。

    「罗穆路斯？他是很有名的英雄吗？」

    「他可是s级英雄『不动明王』啊！」

    「蛤？」里特刚吓出声来马上用手摀住嘴巴，以免惊动了藏匿在此处的恶人，「不动明王？那个守护斑染市的s级英雄不动明王？」

    满身酒气、醉到走路都走不稳的鬍渣大哥，居然是如此厉害的角色。

    而且还是瑞摩斯的哥哥！

    里特简直不敢相信，好险和斧头帮老大私下合作的戏没有被拆穿，否则就不会有不动明王前来帮忙的好运了。

    「听说他酗酒过度，成天都泡在酒精里度日。」

    美羽从网路上查到不少关于不动明王的负评，都是在抱怨这名s级英雄几年来无所事事、沉溺酒精、不管民眾死活等等，

    几乎没有什么好话在称讚不动明王。

    「我看网路上都是一面倒的负面消息，斑染市的人民早已对不动明王失望透顶。」

    「不知道不动明王发生了什么事，」里特不会因为网路上言论而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他觉得事情原貌未必是大眾所想的那样，「有机会我再问瑞摩斯吧。」

    废墟里四处调查的死灵法师停下脚步，他位于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尽头讲台位置，用手指摸着地板周围。

    没有任何机关。

    里特不放弃，继续朝断成一半的神像下半身石雕调查。

    突然在脚部后方按到一颗凹下的小圆孔。

    讲台地板果然下陷冒出一道暗门入口，刚好容纳一个成人大小走下去。

    「太好了，真的被你找到了，里特。」

    「我就知道一定有，」死灵法师调整一下鸭舌帽的位置，嘴角上扬道：「不然女鬼怎么来的？」

    「明明就是人，还在闹。」

    里特无视美羽吐嘈，勇敢走下隐藏地道。

    来到和教堂废墟一半大的阴暗地下室，里特循着墙壁找到灯泡开关。

    「咯囃！」

    灯亮后可以清楚看到此处放着一张简陋办公桌、皮面都破好几个洞的沙发座椅，空洞书柜上摆了几本没人想看的健康书籍，关于穴道或吃东西养身的，另外还有一些散乱文具、一叠拆过的a4纸张。

    数颗捏成球状的废纸乱丢在地上。

    角落摆着一台陈旧保险箱，与墙面的直角处还看得到蜘蛛丝结网。

    没有任何跟实验贤者之石相关的器材。

    「这里好像很久没人使用了，里特。」

    麻雀来到办公桌旁跳着走路，里特用手指抚过桌面测试灰尘有多厚，才发现指尖尘埃厚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让爱乾净的里特皱起眉头。

    「这里真的是别西卜躲藏的地方吗？」

    「葛瑞兹没有必要骗我，」里特将指尖上的厚厚灰尘拍乾净，开始调查地下办公室有没有藏着暗门，「我看过他们监听小组的设备，不会输给政府部门的等级。」

    死灵法师目标明确，他拉开办公桌抽屉，积极翻找里头的东西，不管是纸张、杂物还是没用的广告传单通通丢了出来。

    让原本杂乱的地板变得更像垃圾堆了。

    他找到一个破旧皮夹，打开来只有夹着满满发票，连一张百元钞、一枚零钱都没有。

    「狡兔有三窟，」美羽透过麻雀安慰里特，认定这里并不是别西卜的藏身处，「他们可能躲在附近的废弃教堂，不是这间。」

    「不，他们一定在这里。」

    「怎么说？」

    「你看，这些发票都是最近消费的，」里特将发票一张张摊在桌上，仔细盯着日期和内容检查，「全都是饮料、食物、生活用品，可见他们就在这里。」

    「哦哦，」美羽发出佩服的叫声，「有道理耶。」

    「这个保险箱肯定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箱子里有暗门的线索？」

    「没错。」

    「哪来的灵感？」

    死灵法师露出笑容来到保险箱前面，摩拳擦掌准备打开它。

    「很简单，直觉。」

    一般人可能会觉得里特在胡说八道或开玩笑。

    但美羽可不这么想。

    在她与里特搭档这段时间里產生的默契，她知道里特的『直觉』意外准确。

    「可现在问题是，」美羽虽然是操控麻雀侦察情报的好手，却不是解开保险箱密码的高人，「要怎么打开保险箱？」

    里特学美剧里刑事侦探剧的行为，贴着耳朵转动圆型密码锁，倾听转动数字的声音。

    「嘘，」死灵法师听得格外专心，看起来好像真的有么一回事，「我好像能听出什么玄机来。」

    飞到肩上的麻雀东张西望，不敢乱说话干扰里特解锁。

    在保险箱前蹲着聆听的死灵法师，三指抓住转轮慢慢转出六位数字。

    「喀！」

    密码锁应声开啟，里特转过头与麻雀互看一眼，美羽简直不敢相信保险箱竟然被里特打开了。

    「你怎么会知道保险箱的密码？」美羽即使隔着电脑萤幕，又惊又喜的语气仍透过麻雀传来，「理特你……该不会真的学过怎么打开保险箱吧？」

    「呵，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死灵法师以食指点点太阳穴，打算卖个关子逗逗美羽。

    「莎莉姐说过，多学一些技能在身上总是有好处的。」

    「太厉害了，里特，我以为你放假除了躺在沙发上追剧外，没别的休间娱乐了。」

    「美羽，你看，」保险箱开啟后好几叠的千元钞整齐放在里面，死灵法师开心到无以復加，弯曲双眼看起来欢天喜地，「这下子退休基金又有一大笔钱进帐了。」

    能够存到钱早点退休，是里特的梦想。

    这点美羽也很清楚。

    虽然里特从来不说这么早退休想要干嘛，但她是打从心底支持里特的。

    「里特，有件事我不太懂。」

    「什么事？」

    保险箱分上下两层，上层摆满整齐的纸钞，下层则放了一些杂物，例如麻布袋、小笔记本、一支钥匙和数支折叠式手机。

    死灵法师打开麻布袋，心情愉悦地哼着英文老歌把钱丢进袋子里。

    美羽很难得看见里特如此愉悦的时候。

    「这里面没有隐藏暗门的线索吗？」她小声提醒里特不要高兴过了头，重点仍在追捕别西卜身上才对，「我们就是为了线索才打开保险箱的。」

    「嗯，你说的对，」死灵法师把不义之财收刮一空后，拿出下层的小笔记本翻开来看，上面的字跡极度潦草，必须花费不少想像力才有办法猜出来在写什么，幸亏他有的就是想像力，「我猜，这里头写的是关于贤者之石的实验重点。」

    「咦，真的吗？」

    如果关于贤者之石的笔记本藏在这里，那别西卜一行人就在这里没错。

    「还有没有写其他的东西？」

    「我的天啊，别西卜的字也太丑了，」里特愈看愈痛苦，索性将笔记本也丢进麻布袋里，「还是带回去给专业人士解读好了，我不想自虐。」

    「那……那把钥匙呢？」

    麻雀飞到保险箱上头，用喙轻啄特殊金属製成的箱体，发出叮叮响声。

    里特拿出像是智慧手机大小的奇特钥匙，这种尺寸远比一般的钥匙大上很多。

    「既然有钥匙，那肯定有相应的钥匙孔。」

    说完里特便开始到处查看墙壁，寻找任何一个能将奇特钥匙插进去的洞。

    美羽也一起帮忙，牠让麻雀飞到另一头的墙壁积极找着。

    「找到了，美羽，」死灵法师轻松推开书柜，原来书柜下方有安装滑轨，书柜移开后的墙壁有一个小洞在一般门把的高度，「藏在密室里的密室，别西卜这些人也太小心了。」

    死灵法师将小心翼翼将钥匙试着插入孔洞。

    完全吻合。

    暗门打开后轻轻推开，里头是另一个极度黑暗的空间。

    冷风透进里特的皮肤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幸运的是隐藏密室里没有其他人在。

    「冷气，也开太强了吧……」

    里特找到室内灯开关后，灯光驱走了一片黑暗。

    眼前出现宛如科学实验室场景，室内中央处摆着一部大型机台，复杂的管线和大罐溶液交错在一起，许多泡沫在大罐溶液筒里反覆冒出。

    「这台机器就是研究贤者之石的器材，」美羽立刻将影像输入网路搜查，果然出现了不少类似机台，「网路情报显示是专门融合dna一类的生物融合机，是政府机关分析超能力细胞时会使用的高阶机械。」

    「别西卜怎么有办法拿到政府的高阶机械呢？」

    对于里特的疑问，美羽脑海里浮出了一个人名。

    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黑心丹特！」

 第二十话 气象中心

    「这样一来，别西卜会躲到斑染市的原因也有合理解释了。」

    「黑心丹特勾结别西卜，为他安排藏身地点、提供实验器具，」美羽一边梳理事件内容、一边说出来让里特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斑染市特一课长的事就交给莎莉姐吧，」死灵法师明确知道丹特的目的不是自己现在该干涉的事，他要追捕的是别西卜，「治安部门对治安部门才有相对制衡的权力。」

    「说的对，那我把器材的录影画面传给莎莉姐。」

    美羽一直都有将麻雀看见的画面录製下来的好习惯，不但方便事后重覆播放侦察，重要段落还能当成证据呈现。

    「真正麻烦的是，」死灵法师在机台旁的桌子上察看，他眼睛为之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东西，「别西卜的实验好像提早完成了。」

    桌子上散落数张a4纸，上面潦草的字跡就像小笔记本里的字跡一样难看。

    不意外是别西卜亲手写下的纪录。

    「纸上面写了什么？」美羽看到那堆鬼画符没有任何想法，只觉得是在乱撇一通，「里特，别西卜有说完成贤者之石2.0了吗？」

    「上面是这个意思没错，」死灵法师将纸张拿近点给麻雀看，潦草字跡看得美羽一头雾水，「这里还将一串地址圈了起来，美羽你查一下这个地点是哪里。」

    「好，你念给我。」

    里特小时候常看母亲批改大学生作业，比别西卜还丑的字不在少数，所以练就了一身看潦草字的功力。

    他念完地址后美羽输入网路搜寻，马上跳出斑染市的某个地点。

    「是气象中心，」美羽不明白为什么别西卜要查询斑染市气象中心的地点，「在靠近西边山区的位置。」

    「糟了，」里特思索了一会儿，表情显得凝重，「这下真的糟了。」

    「有这么严重？」美羽鲜少看见里特如此严肃神情，心里也跟着不安起来，「他们是要去破坏斑染市的气象中心？」

    「没这么简单。」

    死灵法师从身后的影子召唤出两具活尸，同样失去了左手。

    来自于被斧头帮老大处刑的那群间谍。

    「你知道一旦都市需要雨水却迟迟等不到下雨时，会怎么做吗？」

    「人、人造雨！」

    「对，气象中心有负责创造人造雨云的大型机械，在最顶楼，」死灵法师将两具活尸留在密室后走出暗门，并将书柜推回原位、钥匙放回保险箱关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别西卜想要利用人造雨云散播贤者之石2.0。」

    「里特，你的意思是……」

    「如果贤者之石2.0是只要接触到皮肤就有效果的话，整个斑染市的人们都会进化，成为c级以上的恶人或英雄。」

    「天啊，这下子真的要一团混乱了。」

    「别担心，我们现在马上出发去阻止别西卜。」

    死灵法师没忘记装了大批现金的麻布袋，拖着它踩上楼梯来到教堂废墟一楼，并将麻布袋塞进一堆石块堆积的空间里。

    隐藏楼梯自动閤上，消失在黑暗里。

    「网路地图显示，从这里要前往气象中心开车至少要两个鐘头半，」麻雀在肩上拍了拍翅膀，透露出不安语气，「来得及阻止别西卜吗？」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死灵法师看了一眼手机萤幕确认时间，然后想到一个好方法，「我有一个比坐计程车更快的妙计。」

    「太好了，里特，妙计是……」

    只见里特拿出一个拋弃式手机，属于早期掀盖式的单次手机，通常拨打一次后就没有功能了。

    他拿着拋弃式手机在麻雀眼前晃呀晃。

    「这不是斧头帮老大送给你的手机吗？」

    里特不怀好意地笑了。

    「啊，我知道了里特！」

    「喂，葛瑞兹先生，是我，青波市特三的里特。」

    一眨眼，刀疤巨汉就出现在昏暗的教堂废墟内，站在死灵法师的眼前。

    「我认得你的声音，」葛瑞兹依然兇恶且不苟言笑，他左手拿着长柄双刃斧，右手拿着手机刚掛掉对话，「你把唯一的机会用完了，小鬼。」

    美羽在曲面萤幕前深呼吸一口，不敢发出声音。

    「现在正是时候，葛瑞兹先生，」里特将别西卜一行人打算利用气象中心一事诚实以告，「我需要你的帮忙。」

    斧头帮老大的黑背心遮不住其突出的肌肉，光看体格就像是挑战世界扳手腕冠军的选手。

    葛瑞兹是个聪明人。

    一听就知道死灵法师想要干嘛。

    「我的超能力能去任何我去过的地方、触碰过的人身边。」

    「所以，我得赌赌看，你有去过气象中心吗？葛瑞兹先生。」

    「你运气不错啊，小鬼，」斧头帮老大伸出手搭在死灵法师肩上，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我小时候去过气象中心举办的天气画画比赛呢。」

    「有得奖吗？」

    葛瑞兹无声地笑了。

    「第一名，奖品是当时最高级的彩色笔盒。」

    忽然两人一鸟凭空消失了。

    教堂废墟再度迎来一如往常的寂静。

    随着愈来愈阴暗的天空闪电窜流其中，带来的风势也渐渐变大。

    气象报告对于雨天预测更改了说法，表示将有中度颱风朝斑染市接近中。

    请民眾做好防颱准备。

    坐在室内的男子没有被落地窗外吵杂风声打扰，高级办公桌前方名牌写着『气象中心主任』，他瀏览完气象中心发布的情报后，慢条斯理地将笔电关机，起身关掉冷气机运作，简单乾净到几乎一尘不染的办公环境里，显示出他略有洁癖。

    「叩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引起气象主任注意，他一身黑色西装、中年模样带着鱼尾纹，整洁乾净的头发两旁已斑白。

    「进来。」

    获得允许后开门进来的是身穿贴身套装的女祕书，她一袭褐色装扮掩盖不住其曼妙身材。

    脸蛋却不是平日最常相处的下属。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祕书俐落短发下的耳朵戴着锐利长剑耳饰，冰山美人容貌吐出的言语里充满了对气象主任的不屑。

    「我们需要借用一下你的设备，」气象主任反射性握住掛在胸前的个人通行证，只要有这张通行证就能在气象中心畅行无阻，「麻烦给我们权限。」

    「你们……到底是谁？」

    「一群即将改变世界的英雄。」

    祕书口红与高跟鞋的红色一致，那比血还鲜艳的红在苍白肌肤下更加明显，她微微低头说话。

    没有催促，仅是说明。

    「英雄？英雄才不会做这种强人所难的事，」男子一手插进西装裤口袋里握住手机，一手指着对方说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恶人？」

    「恶人、英雄，谁说了算呢？」祕书侧身让出身后方向，通往宽敞办公室的门口，「想活命的话，请往这边走。」

    「你们不会得逞的，我已经拨出紧急专用电话，英雄特警很快就会赶来。」

    气象主任掏出手机，手机萤幕显示着紧急专线拨出成功。

    「英雄特警，不会来了，」祕书冷漠眼神里透出的寒冷光芒，彷彿活生生的人开膛剖肚倒卧在她眼前，仍然不为所动的极致冷血，「治安部门的人都被我们收买，不会有半个人赶来救援的。」

    「你说谎、你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是不是虚张声势呢？」祕书早一步来到门边，一伸手气象主任整个人被猛烈拉出门外，原来是从祕书脚下影子窜出黑色触手捲住了对方，「我们马上就知道了。」

    「唔、这超能力，你果然是恶人！」

    「只要听话照做，」对于气象中心的楼层结构全都在祕书掌握之中，她左手一甩、影子触手便听话放开，气象主任便自半空中摔至地面，「便可留你一命。」

    被迫听命行事的气象主任跟着女祕书搭上电梯，向上移动前往最高楼层。

    整栋气象中心除了基本留守人员之外，没有其他人会出现。

    「大厅警卫、还有气象部门的留守员工……」气象主任畏畏缩缩站在门边凝视着祕书，祕书眼神塞满冰冷与空洞，没有多馀情感留存，「他们几个人都还……还活着吗？」

    「死了。」

    「六个人……」气象主任不敢相信，留守的员工里都是资深员工，跟自己也相处了至少五年、十年的都有，现在竟然都死了，「他们，有感受到痛苦吗？」

    女秘书看了对方一眼，令气象主任毛骨悚然。

    「我的影子乾净俐落扭断了他们的脖子。」

    「是、是吗……」步出电梯后，气象主任有气无力地拖着双腿在走廊移动，祕书随行在后，「至少来不及感受到痛苦，我可以这样安慰自己吧……」

    「随你。」

    「啊，早上出门不应该跟老婆吵架的，」男子伸出纤细手指顺了顺发流，宛如死前的懺悔喃喃自语，「结婚快二十年了，我却很少花时间陪她，要是我死了不知道她会不会难过呢？」

    「你不会死的。」

    「我知道，你刚才说过了，」气象主任脸色非常难看，「只要我听话照做。」

    「对。」

    「但我只是一介小小的气象中心主任呀，」男子还是搞不懂为什么这群不速之客要大开杀戒，「这里的机械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少说废话。」

    「抱歉。」

    「进去。」

    气象主任被迫打开门，里面放的是气象中心最昂贵的大型机械。

    人造雨云製造机。

 第二十一话 人造雨云

    「你们……」男子看见两个人站在大型机械旁边，一名是看似大学生的年轻人，年龄约莫落在二十多岁左右，另一名则是戴着墨镜的严肃男子，「就是这女人的同伙？」

    「辛苦你了，莫莉。」

    对于年轻人的感谢话语，祕书点点头后退至门外，并将其閤上守在外头警戒。

    气象主任这才明白，这三人里面的发号施令者，就是年轻人。

    「你拥有使用人造雨云机械的最高权限，」年轻人穿着轻松的polo衫搭配米色长裤，儘管面无表情但说出来的话算是诚恳，「我们需要你来啟动它。」

    气象主任看了一眼站在年轻人旁边的墨镜男子，他一袭深蓝色皮衣皮裤，判断他应该是属于保鑣的存在，要是自己随便乱来可能会挨墨镜男子一顿揍。

    「啟动人造雨云机要做什么？现在有一个颱风正往斑染市而来，很快就会下大雨了，根本不需要人造雨呀！」

    「无论有没有下雨，都要创造出人造雨云。」

    年轻人话语坚决，没得反驳。

    「你到底是谁？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年轻人走上前伸出礼仪右手，等待对方回应，「我叫别西卜，是专门研究贤者之石的发明家。」

    「贤者之石？」

    「你曾经有过自己也能成为英雄的梦吗？」

    别西卜手持续摆在对方前面，气象主任终于忍不住回应握住。

    左手针筒直接打在对方手腕上。

    吓得气象主任赶紧抽回手来。

    「痛！你给我乱打什么东西呀？」

    「一个圆梦的礼物，」别西卜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事，彷彿人命一点价值也没有，「你会感谢我的。」

    「圆什么梦？」

    疑问才刚吐出喉咙，气象主任便无力跪倒在地全身颤抖，一股力量在体内乱窜彷彿要衝破血肉喷出体外。

    别西卜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宛如看着螻蚁。

    「圆我的梦。」

    另一方面在气象中心一楼大厅，扛着长柄双刃斧的刀疤巨汉瞬移出现，带着青波特三的里特一同到来。

    「这里，就是气象中心。」

    「看来别西卜已经开始进行了，」死灵法师来到倒地的警卫身旁，从他折断的脖子可以感受出敌人心狠手辣，「朋友，加入我的送葬行列吧，替你自己復仇。」

    语毕警卫尸体便沉入里特的影子里，成为他的不死好伙伴之一。

    「不管看几遍都令人觉得有趣，」葛瑞兹提出友善的建议，「你的超能力都很了不起，能成为我斧头帮安全的毁尸灭跡高手，确定不加入我的帮派吗？」

    「要我帮你们把杀害的尸体全都藏进影子里吗？」

    「差不多是那样，我可以给你很优沃的报酬，比当什么英雄特警好赚多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感谢，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死灵法师想到如果自己提早退休了，刚好需要一个退休后打发时间的兼差零工，「哪天我从特三退休后就来找你。」

    「位子我会优先留给你的。」

    葛瑞兹和里特约好了。

    拿走警卫的通行证后，死灵法师带着麻雀、刀疤巨汉搭乘电梯开始往上，要是没有通行证感应电梯的话，就无法啟动电梯按钮。

    「你已经送我们到气象中心了，葛瑞兹先生。」

    刀疤巨汉靠在电梯一角不发一语，他知道带着里特瞬移过来后就没自己的事了。

    而且斧头帮跟黑心丹特的战争还没结束，实在不需要再去着惹别西卜这个麻烦。

    斑染市才是他最关心的事。

    因为这是他的故乡、他的家。

    「你还得专心对付黑心丹特呢。」

    「他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啊？你的意思是？」

    电梯来到最高楼层后缓缓开门，前方走廊只有通往天造雨云机械室。

    「告诉我，小鬼，」刀疤巨汉率先步出电梯，对着跟在身旁的死灵法师问道：「别西卜想对我的城市做什么？」

    「他刚完成了贤者之石2.0，估计是先拿斑染市实验，」死灵法师说出自身合理的推测，「一旦成功的话，他就会对全世界下手。」

    「你跟我提过贤者之石那玩意儿……」

    葛瑞兹表情变得非常可怕，就像有人对他的最爱造成了威胁。

    「他要透过下雨洒在全市民身上？」

    「八九不离十，以前的贤者之石必须要注射到体内才有作用，」里特可看见走廊尽头有一名身材曼妙、看似祕书的女子站在那里等候着，「但新版本的贤者之石可以透过皮肤接触就產生效果。」

    「那我可不能就这样走了，」葛瑞兹当然也看见了女祕书，他对着里特说道：「小鬼，你进去阻止别西卜，这女人交给我。」

    冷酷的女祕书伸出手，脚下影子便衍生出三条触手扭动挥舞，漆黑触手仔细看就像是章鱼触手，还有吸盘的构造存在。

    刀疤巨汉不讲武德、直接用力向前拋出长柄双刃斧！

    「咻咻咻！」

    霸道又猛烈的长柄武器逼得女祕书不得不跳向一旁闪躲，斧头劈进门里砸开一个大裂缝。

    连门把都被砸烂，任何人都可自由进出。

    死灵法师配合斧头帮老大的攻势向前衝，女祕书势必不想让他过去，手一挥触手跟着伸出准备抓住对方。

    一名瞬移而来挡在前方的巨汉代替里特，双臂和腰部都被黑触手牢牢捲住。

    这让死灵法师顺利撞进门内，来到人造雨云机械的控制室。

    只见别西卜一人站在巨大机械的操作面板前，意识到有人闯入后才转过头来，对着死灵法师抬起手打了声招呼。

    依然面无表情。

    「你真是不懂得死心吶，英雄特警。」

    环顾四周，除了别西卜还有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斑白的男子倒在地板，嘴巴不停流出鲜血动也不动。

    熟悉死亡的死灵法师第一眼就能感受到，这名男子已经失去心跳。

    「抱歉，我这个人有点死脑筋，一旦归我负责的犯人就要追捕到底、亲手送进监狱才安心，」里特在气象主任尸体旁蹲下，用手抚过他死不瞑目的凸出双眼，让他闭上了眼皮，「这位无辜的人是？」

    「气象中心的最高主管，」别西卜出示掛在胸前的证件，坦承不讳，「我需要他的证件才能啟动机械。」

    「抢过来就好了，有必要杀人吗？」

    「我没杀他，他咬舌自尽的。」

    里特可以看见死者嘴巴含着剥离的舌头前端，确实是自杀的。

    「你对他做了什么事？逼得他非自杀不可。」

    「我给了他圆梦的机会，注入了2.0，」别西卜两手插在口袋里，诉说着自己的宽容大量，「但他没办法接受进化，选择自尽。」

    肩上麻雀警戒地跳来跳去，小声对里特说道。

    「我记得别西卜身边还有个能操控水球的司机，可能躲在暗处打算偷袭，小心点里特。」

    「嗯，」里特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面对最危险的恶人，「你有想过你的美梦，对其他人来说是恶梦吗？」

    「做梦是自由的，那你呢？英雄特警，你也有梦吗？」

    别西卜按下平板画面上圆型大钮后，整部人造雨云製造机便开始发出齿轮转动声、引擎运转声，表示机械已经开始运作起来。

    贤者之石药剂化成雨滴落下是早晚的事。

    是既定事实。

    「还有多久？」里特无视别西卜的问题，指着人造雨云机对他问道：「製造出雨云需要多少时间？

    「六十分鐘，」别西卜胜券在握，他一点也不担心计划会被打断，因为没有人来得及阻止他，「时间一到雨云就会从气象中心喷出，笼罩整座斑染市。」

    死灵法师先是拿出手机设定闹鐘，然后再从容地塞回裤袋。

    很有信心能在这里阻止恶人的邪恶计划。

    「六十分鐘够了，」里特开始双手握拳，准备面对整个贤者之石乱象的幕后黑手，「别西卜，我要逮捕你。」

    「英雄特警，你从小就是有潜力的超能力者对吧？」

    「嗯？」

    「我的超能力是这个，」别西卜的手指捏着一张浅蓝色纸，然后纸张自己动了起来，折成了一个纸飞机，「折纸。」

    「这是很厉害的超能力，怎么了吗？」

    别西卜难得五官有了情绪。

    他怒目而视，瞪着死灵法师。

    「你们这种嘴脸，我看太多了，」别西卜从口袋拿出类似胶囊的东西，放进嘴里吞了下去，「你们根本不明白渴望英雄超能力的痛苦，当你看着身边的朋友有着炫丽、强大、有用的超能力，而自己只能让纸微微动起来时，你就会明白那有多么绝望……」

    「喂，别西卜，那个胶囊该不会也是？」

    「佩服我吧，英雄特警，」别西卜眼睛立刻充血变得赤红，青筋也从全身皮肤冒出，「这是我试做的胶囊型贤者之石，效果是2.0的十倍强！」

    「该死！」

    里特跨过气象主任尸体衝了上去，打算阻止别西卜。

    「你这根本就是自杀啊！」

 第二十二话 三位一体

    「咕……」

    女祕书被刀疤巨汉单手扼住喉咙高高举起，氧气一时之间到不了肺部，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杀人对葛瑞兹沾满无数鲜血的双手来说，轻而易举。

    就像人们伸出指尖捏死一隻蚂蚁一样容易，且没有半点罪恶感。

    「你不是我的对手。」

    葛瑞兹不仅手臂力气大，就连指力也不同反响。

    他可以光靠手掌握力就将一般人的小腿捏碎。

    更何况是捏断女祕书的脖子。

    「啪卡！」

    不给对方说遗言的机会，断颈的女祕书垂下了头，刀疤巨汉将她甩至一旁地板，对他来说杀人很简单，但解决尸体很麻烦，这也是他想要死灵法师加入的原因。

    不马上离开而继续帮里特，有一部份原因也是要卖人情给对方。

    他知道里特是个懂人情义理之人。

    只要在这里帮了里特大忙的话，以后肯定有地方可以要求里特报恩的。

    这就是斧头帮老大打的如意算盘。

    突然一阵剧烈震动，整栋气象中心都在摇晃！

    「发生什么事？」葛瑞兹心里当然是希望死灵法师能打倒别西卜，直接帮斑染市解决掉一个大麻烦，但往往事与愿违，「该不会……」

    待地震停止刀疤巨汉准备进入人造雨云控制室时，口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

    葛瑞兹接起电话，脸色变得凝重。

    「黑心丹特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从电话另一头焦急的语气听来，斧头帮正在跟英雄特警们战斗中，「我马上回去，叫弟兄们等我。」

    掛上电话后，葛瑞兹看了控制室的门一眼。

    「来日方长，小鬼，我就只能帮到这了。」

    下一秒刀疤巨汉瞬移消失，离开了斑染市气象中心。

    「废话少说，英雄特警，」别西卜轮廓扭曲变形、分裂成三名长发过肩的魔鬼，他们全身披着漆黑毛发、赤眼尖牙，头上顶着不同的畸角，不仅身高接近连身材也一样瘦，差别仅在于发色不同，说是三胞胎也不会有人怀疑，「你就给我死在这里吧。」

    位于中间发号施令的红发魔鬼应该是三人之首，他举起手指摆出手枪姿势瞄准年轻死灵法师，身旁两位魔鬼也跟着拿出武器亮相。

    左边绿发魔鬼以黑色雾气凝聚成棒状，成形变成长满尖刺的狼牙棒。

    「啪答！」

    右侧金发魔鬼的超能力雾气化成长鞭，用力甩在地板上打出响亮鞭笞声！

    「有近战狼牙棒，中距离长鞭，加上远距离攻击的手枪，天啊，」死灵法师摇摇头感到莫可奈何，「三对一根本不公平。」

    「没有人能阻止我，就算你是英雄特警也不行。」

    红发魔鬼专注瞪着对方，接着出现三道黑色十字准心投射在死灵法师身上，分别是腹部、左右大腿各一。

    「出现靶心就表示他射击型超能力，」死灵法师无惧遭到瞄准的恐怖，他心平气和分析着三名鬼人战斗方式，「红色的超能力估计就是这三个可移动的准心，连开三枪都能打中目标。」

    「吾名别西卜：赤鬼，他是绿鬼，」红发魔鬼头偏向绿发魔鬼介绍他，接着再介绍金发魔鬼，「他是金鬼，我们是三位一体的魔鬼，我们都是别西卜。」

    「这就是十倍贤者之石的力量吗？」

    「没错，很羡慕吧，英雄特警。」

    赤鬼比出手枪手势极为平稳，从来没有晃动过。

    开枪杀人对别西卜而言就像呼吸般稀松平常，他曾经持枪射杀过几个人，都是不听话的实验者。

    经验与潜意识反应在超能力的形态上，所以赤鬼才会是枪击型超能力。

    「你现在就算想逃也来不及了。」

    「谁说我要逃，」对于四周空间动线死灵法师全记在脑里，加上对三名魔鬼能做出的攻击也分析完成，首次要一人对上三名恶人的挑战就此展开，「我可是准备申请报考s级英雄的青波市特三课的里特，请多多指教。」

    「自以为是！」

    就这样一对三双方动也不动，像是在等待比赛开始前的静止，直到窗外雨滴降临大地，拍打屋顶和窗户的剧烈雨声轰隆响起。

    几扇没关的窗户甚至直接喷进风雨来。

    「啪啪啪啪啪……」

    轰炸大地的雨势滂沱，几乎掩盖了所有声音，就连眼前绿鬼高举狼牙棒的怒吼声也听不太见。

    「碰嗙！」

    首当其衝的绿鬼暴力一击，将方才死灵法师站过的地方砸出洞来，里特闪过雷霆万钧的狼牙棒，马上就得面对从另一边抽过来的鞭击！

    鞭子来得又快又刁鑽，他后空翻躲过一鞭，紧接着狼牙棒迎面追来，死灵法师率先踢出右腿逼得绿鬼用棒子挡住，跃起往前旋转踹出回旋踢！

    将绿鬼震退数步。

    宛如毒蛇的长鞭划破空气朝右肩切下！

    死灵法师不得不架出双手阻挡，只见鞭子捲住右手臂后用力一拉！

    「哇！」

    死灵法师整个人被抽离地面，金鬼力气之大超乎想像，他被甩至大厅上方，好险人造雨云控制室挑高至少两层楼以上，一时之间死灵法师不用担心会撞上天花板。

    「在空中你就无法闪躲了吧，」红发魔鬼以逸待劳，他黑色准心贴在落下的死灵法师身上，准备扣下姆指取人性命，「再见了，天真的英雄特警。」

    窗外暴风雨降临，窗内你来我往的死斗暴风雨激烈展开。

    「砰砰砰！」

    三颗尖锐指甲构成的子弹命中死灵法师，但红发魔鬼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里特，而是气象主任的尸体。

    「该死！」

    赤鬼这才发现死灵法师出现在原本气象主任尸体的位置，他使用超能力将自己与尸体的位置互相对调。

    「这也是你死灵法师的超能力之一吗？」

    「呼，好险好险，」安全回到地面的死灵法师轻抚胸口，他经歷过三名魔鬼的连续攻击后毫发无伤，虚惊一场，在空中的气象主任尸体也重重摔了下来，「你的攻势配合得很好，别西卜，要不是我还能跟尸体互换位置的话，刚刚就性命不保了。」

    「这种小技俩能救你几次呢？英雄特警。」

    红发魔鬼将气急败坏的情绪压抑在心里，冷冷地回答对方问题。

    「刚才连热身都算不上，接下来才是动真格的了。」

    「那还真巧，我也是这么想，」自青波市一路追捕别西卜战斗至今，死灵法师明显感受得到些许不同，现在的自己已经变强许多，「你我都拚尽全力吧，才不会有遗憾。」

    「自以为是的死灵法师，死吧！」

    红发魔鬼一声令下身旁两名魔鬼一拥而上，狼牙棒先攻辅以长鞭从暗处偷袭，只要目标露出破绽立刻补上指甲弹结束对方性命。

    这就是魔鬼三位一体夺下胜利的完美剧本。

    脑海里的蓝本如此，不知为何剧情却不如预期。

    「喝啊！」

    以身形横移躲开狼牙棒猛烈敲击，拥有丰富近战经验的死灵法师以灵巧步伐移动，惊险闪开凌厉攻击。

    顺势大脚一踢命中绿鬼腹部，然后移动脚步来到后退的绿鬼斜对面，保持与远处金发魔鬼呈一直线状态和绿鬼短兵相接。

    碍于两人中间挡着绿鬼的关係，金鬼迟迟无法出鞭偷袭。

    硬是出鞭的话很大机率会波及到绿鬼，这让金鬼错过许多能攻击死灵法师的大好机会。

    「本以为是个不堪一击的英雄特警，」红发魔鬼咬紧牙关，愤怒神情表露无遗，「想不到我三位一体的完美攻击无效，该死！」

    「对不起赤鬼，我实在是找不到机会出手，」金鬼情急之下移动位置，想要找到能够偷袭对方的出手时机，「他故意让绿鬼挡在我们之间。」

    「喂金鬼别离我太远，否则你就中了……」

    赤鬼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死灵法师扭转轴心脚、以踢击跟狼牙棒尖端互击，强大力量碰撞造成双方弹开，藉由弹开作用力整个人弹飞撞向远处的金发魔鬼！

    一眨眼而已，死灵法师转身来到金鬼面前，他惊吓之馀往后甩出鞭子准备攻击英雄特警，但为时已晚。

    近距离攻击是鞭子弱点，金鬼左脸遭右勾拳重击，整个人翻上半空像颗旋转不止的陀螺，最后「啪」的一声摔回地面失去意识。

    「中了死灵法师的陷阱……」

    眼睁睁看着金发魔鬼被打倒，赤鬼随即开枪洩愤，但都被转换位置的气象主任尸体吸收，一颗子弹都无法命中里特。

    「金鬼、金鬼！」绿发鬼人抡起狼牙棒暴怒不已，他衝向用脚踩住金鬼胸口的死灵法师，理智完全被怒气给取代，「我来救你！」

    「威力虽强，但攻击轨道太过单一，很容易被预测到下一个动作是什么，」对于一棒就可能被砸破脑袋的威胁，死灵法师丝毫不看在眼里，他再次闪开由上往下鎚打的攻击，然后移动脚步用拳头击打鬼人喉咙，「会被轻松反击也就不意外了。」

    遭到拳击命中喉头的绿鬼眼珠凸出、呼吸困难，脱手而出的狼牙棒和鞭子一样碎裂成漆黑雾气散去。

    绿发魔鬼两手摀住喉咙痛苦不堪，拚了命在地上打滚却发不出半点哀嚎。

    「接下来就剩你了，别西卜：赤鬼。」

 第二十三话 拋弃人身

    死灵法师走向红发魔鬼，失去两名扰乱对手的魔鬼分身，赤鬼没有慌了手脚，他试图回復冷静，不让愤怒夺走理智。

    「我收回一开始说的话，英雄特警，」别西卜：赤鬼重新审视自己的傲慢，太过看轻对手的下场就是如此，结果就像倒卧在地的绿鬼和金鬼，输的一塌糊涂，「你一点也不天真，我的确太小看你了。」

    对于别西卜的坦白，死灵法师略感意外，不过他很快就想到有可能是对方诡计，意图使人放松露出破绽。

    不能大意。

    「如果现在投降，赶紧停下人造雨云製造机的话，」死灵法师认为战斗已经结束，别西卜就算想反抗也是自讨苦吃，「你说不定可以少关几年。」

    「假慈悲，」赤发魔鬼扭动肩颈并甩动手脚关节，头上尖角格外发亮，「你以为浓缩十倍的贤者之石力量只有这样吗？」

    「离他远一点，里特！」

    听见麻雀在耳畔旁提醒，死灵法师立刻往后一跳、保持安全距离。

    「我并不想这么做的，」红发魔鬼肌肉开始胀大、身形扩张，很快就突破两百公分高度，「一旦失去理性换取力量的话，这座城市也得跟着陪葬了。

    巨大的赤鬼眼球骨碌碌地乱转，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吐出急促热息。

    大步一踩！

    「啪！」

    速度极快的红发魔鬼将双方约莫四十公尺的距离一口气抹消，他一跃而起抬高至头顶的长腿重重下压，脚踵落在死灵法师头顶。

    他连忙往前一扑躲开落踵踢，要是中了这一击非死即晕，可却来不及挡下赤鬼旋转身体的后旋踢！

    「唔！」

    里特肚子被挨了一脚飞了出去！

    死灵法师吐出不少唾液摔倒在地，腹部疼痛让他不得不弓着身体，但战斗还没结束，他不能就此倒下。

    对方速度出乎意料的快。

    快到死灵法师几乎来不及反应。

    撑着疼痛身体起身，里特用手腕拭去嘴角唾液，对于瞬间爆发的高速衝刺无法用眼睛反应的话，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用指甲弹只是贪图方便罢了，」肉体威力超级强化后的赤鬼慢慢走来，他双腿拥有的爆发力惊人，肌肉远比刀疤巨汉的还粗还壮，「能轻松取人性命干嘛要流血流汗呢。」

    这种夸张破坏力比至今遇过的任何一位恶人还强，里特意识到自己在特警训练学到的防身术，根本打不过赤鬼的恐怖威力。

    明白这点后，死灵法师下意识后退数步，毕竟再继续被赤发魔鬼近身的话可就不妙了。

    「怎么，现在换你夹着尾巴逃了吗？英雄特警。」

    「逃？怎么可能，」死灵法师挺直身躯，想要无视腹部的疼痛，「我打倒分身得到两分，你刚踹我得到一分，所以现在是我领先。」

    「死鸭子嘴硬。」

    左手伏地摆出猎豹扑击前姿态，两腿凝聚的力量逐渐升高，等待撕碎英雄特警的最佳时刻降临。

    双脚一蹬！

    穿心腿直取死灵法师心脏袭来！

    死灵法师拚了命用力衝刺，踩着人造雨云製造机往上跑，一口气衝到接近天花板高度。

    让赤鬼夺命踢击扑空。

    「逃也没用！」

    本以为一股作气跑到机械上面就没事了，但红发魔鬼蹲低姿势，以跌破里特眼镜的方式往上一跳，藉由爆发力衝向天花板。

    彷彿地心引力对她而言只是个笑话。

    「纳命来英雄特警！」

    赤鬼双手厉爪一挥，逼得死灵法师不得不跳离人造雨云製造机，让赤鬼直接扑空。

    这也导致两人在半空中失去立足点，纷纷往下坠落。

    「在空中的话，你也没办法改变位置了吧？」

    「什么！」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互相闪躲，剎那间死灵法师又跟尸体交换了位置，赤鬼躲不开张开嘴巴的活尸，整个人被活尸紧紧抱住啃咬脖子

    「咕呜哇！」

    被强压在地面后重力加速度，剧烈痛击迫使赤鬼翻起白眼、发出哀嚎。

    被活尸啃出伤口的左颈不断喷血。

    几乎快失去意识的赤鬼连推开活尸的气力都没有，他躺在冰冷地板透过模糊视线看着英雄特警。

    「竟然被反将一军……」

    赤发魔鬼一时之间承受不了超越肉体负荷之力，变得虚弱不已。

    他吐出孱弱话语，气若游丝。

    「是你赢了……英雄特警……」

    「本来单纯只想离你远一点，没想到你直接跳了上来，」死灵法师没有命令压在他身上的活尸离开，深怕恶人还藏有一手反击，「既然你已经输了，现在可以将人造雨云製造机停下来了吗？」

    「不可能……」

    再过不了多久，整座斑染市都会被贤者之石化成的雨滴感染，每个人的超能力都会进化成c级以上。

    拥有跟英雄特警一战的实力。

    「我要改变世界……拯救世界……」

    「现在还来得及，不管你是别西卜还是赤鬼，趁现在扭转你的错误。」

    「咳！咳……那不是错误……是对的事……」

    死灵法师失望透顶，他都已经打倒别西卜了还是阻止不了人造雨云製造机吗？

    难道没有别的方法？

    「对了，要是我把整部机械破坏掉，说不定有用。」

    「白费……力气，英雄特警……」

    红发魔鬼几乎躺在自己的血泊之中，半边肩膀被活尸啃掉露出白骨。

    「我做事……一向有安全措施……」

    安全措施？

    一股浓厚杀气从身后笼罩着死灵法师，里特察觉到了但攻击已从右侧来袭！

    立刻弓起双臂！

    「碰！」

    雷霆万钧、强而有力的狼牙棒打在里特右侧，将他击飞撞在五十公尺外的墙上！

    「呜！」

    墙壁碎裂出死灵法师人体轮廓。

    虽然没有落到粉身碎骨的惨况，但遍体鳞伤已是事实。

    「赤鬼！」

    成功揍飞死灵法师的绿鬼大脚一踢，将压在赤鬼身上的活尸踹至角落，蹲低身子查看赤鬼的伤势。

    「没事绿鬼……我们都是别西卜……你跟金鬼先彻退……」赤鬼知道绿鬼的攻击虽然击飞了死灵法师，但不足以击倒他，先离开此处等待人造雨云完成再说，「我们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我们不会死的，」绿发魔鬼灵机一动，想到还能使用这最后一招，「三位一体如果结合在一起的话，威力肯定非同小可。」

    「你说的没错……」

    「我们分身分散了力量既然打不赢英雄特警，」绿鬼俯低身体，轮廓开始涣散流转，融入赤鬼的手脚血肉里，「唯有真正的三位合成一体，我们才有希望。」

    「我不会再输了，绿鬼……」

    「当然，我信你。」

    绿发魔鬼顶着牛角、七孔微微发光、张开嘴巴透出黑色烟雾，它们形成一股浪潮涌出后，转而窜进无法抵抗的赤鬼嘴里。

    过程持续不到一分鐘，绿鬼完全消失殆尽。

    跟着赤鬼合而为一。

    「你把分身给吞噬了吗？」

    死灵法师拖着步伐走来，看见绿鬼消失的那一刻。

    「英雄特警，十倍贤者之石的威力现在才要开始。」

    全身绽放出强烈杀气的红发魔鬼爬了起来，他目光锐利、神情严肃，对于死灵法师充满復仇恨意。

    他看着躺在远处顶着鹿角的金鬼，同样也是化成浓浓黑雾捲来。

    跟绿鬼一样鑽进了赤鬼嘴里。

    「终于，」赤鬼暴风般的杀气袭捲整个控制室，吹得死灵法师差点跌倒，连带建筑物都跟着晃动，「我的肉体习惯十倍贤者之石的能量了。」

    危！

    危险！

    非常危险！

    看着暴涨杀气的红发魔鬼，里特第六感告诉自已赶快逃，千万不要恋战，这不是自己能够对抗的怪物。

    这种无力抵抗的挫折感他体会过，曾经有厉害前辈光临青波特三来和英雄特警们练习，那种力量相差悬殊的感觉再度涌起。

    对，就像面对s级英雄一样。

    「s级……恶人。」

 第二十四话 S级恶人

    「确实，」赤发魔鬼肉体產生变异，除了变更高更壮之外，左右两侧各冒出两隻手，犬齿突出嘴外到达下巴，头顶羊角长得又尖又长，身体长满粗长黑毛，「我感到特别平静，力量在我体内有了不同的意义。」

    完全蜕去人类外貌、高过三公尺、全身皮肤转为青色的红发魔鬼变成更加恐怖的存在。

    类似佛教中的修罗。

    「别西卜，你有想过还能变回人类吗？」

    死灵法师企图用对话拖延时间，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他面对如此逆天的敌人除了逃跑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这种平白无故获得的力量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其他选项都是死。

    「我已经不是别西卜了，英雄特警，」红发魔鬼左右两边第一隻手高举狼牙棒、第二隻右手五指伸出利爪，左边第二隻手则握着长鞭，「我给自己取的英雄名叫做『魔修罗』。」

    「魔修罗，厉害厉害，光听名字就不好惹，」死灵法师稳住阵脚，他双手紧紧握拳，不再被可怕的杀气震慑，「这是我当英雄特警以来第一次单挑s级恶人呢。」

    「恭喜你，凡事都有第一次，」魔修罗左右第三隻手在腹部前抱拳，他交错压着手指关节，发出喀卡声响，「包括死亡也是。」

    「先谢了，让我有机会体验。」

    「哼，还有馀裕耍嘴皮子吗？」

    魔修罗率先挥出一鞭攻击五公尺外的死灵法师，他轻松往后一跳闪开攻击，双方都知道这只是牛刀小试。

    「你不逃吗？英雄特警。」

    「逃？别西……不是，魔修罗会大慈大悲放我一条生路吗？」

    「不会，杀了你，我才能顺利改变世界，」魔修罗获得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就算要空手毁掉气象中心也非难事，「所以你，非死不可。」

    如果你明知会死，你会怎么做呢？

    把梦想清单列出来在有限时间里完成，一秒当成一分鐘，连睡觉都变得奢侈，拚命燃烧活着每一刻。

    还是什么也不做。

    反正横竖都会死，早点死跟晚点死没有太大差别，就慵懒发呆到生命尽头吧。

    或者，你也可以不需要改变，就跟平常一样。

    死灵法师保持平时的战斗节奏，以平常心面对不可能打倒的强敌恶人。

    s级前辈说过，战斗和比赛雷同，临场反应与能不能发挥出平时累积的成果，将会是获胜的重要关键。

    他一记回旋踢攻击魔修罗，魔修罗以左手狼牙棒轻松挡住踢击，回以一记右手狼牙棒，死灵法师敏捷地往后一蹬。

    棒子尖刺划过衣服布料，后空翻极限闪开攻击。

    长鞭几乎和狼牙棒同时出去，所以死灵法师还没落地右小腿就被捲住，魔修罗一扯把对方甩向上空。

    「好讨厌的感觉啊！」

    今天第二次被鞭子拋了上来，他马上想到可能会被指甲弹偷袭便跟活尸换位，果不其然追加的三发指甲弹都被浮空的活尸坦住，射进胸口和腹部。

    就算合体成一个，攻势还是跟分开时一样，并没有特别难对付。

    正当死灵法师自以为是时，魔修罗利用强而有力的双腿弹起，近三公尺高的身躯来到靠近天花板后落下。

    里特一抬头便看见使劲挥来的狼牙棒。

    「死吧，虫子！」

    双狼牙棒夹击一敲！

    威力之大保证肉体会被压扁、内脏挤烂爆开。

    响亮金属碰撞声连同散发出来的暴风冲破玻璃，让大厅窗户全面碎裂，碎片随着暴风雨灌进室内。

    可惜狼牙棒夹击成功的只有虚无，千钧一发迅速扑向一旁的死灵法师逃过一劫。

    「该我了吧！」

    抢先一步起身的死灵法师旋转身体，高高跃起的二段回旋踢往高大恶人肚子踹去。

    没有拿武器的第三双手交叉挡在腹部，直接挡下凌厉踢技。

    魔修罗没有移动半步，挡下踢腿的手臂甚至连擦伤都称不上。

    十倍贤者之石改变的不仅是外观，连力量、爆发力、防御和攻击方式都大幅度提升，不愧是让里特感到颤慄的s级恶人。

    要是不拿出必杀招式的话，绝对不可能赢。

    死灵法师对暗自提醒。

    他冷静分析情报，寻找能打出破口的渺小机会。

    「你不使用超能力吗？死灵法师，」魔修罗张开六臂欢迎英雄特警攻击，丝毫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叫出那些会动的尸体来咬我啊。」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你，很强。」

    死灵法师忽然想到，没有绝对无敌的盾、也没有绝对无敌的矛。

    毕竟靠着贤者之石强化而来的超能力，不可能完美无瑕没有任何弱点。

    只要持续发动攻击，一定能让魔修罗出现破绽。

    要证实自己的推理是否正确，就得靠行动来证明。

    「百密必有一疏，强大如你，魔修罗，肯定有弱点存在。」

    「凭你现在的程度，」魔修罗以指尖瞄准年轻猎鬼人，高举的双狼牙棒迫不及待要砸在对方头上，长鞭也准备好趁机甩出，「发现了弱点也无可奈何，根本螳臂挡车、以卵击石。」

    「那就看我这隻踩在蛋上面的螳螂，是不是真有办法对付你这台拼装车囉。」

    「哼，死吧，虫子！」

    三颗指甲弹做为先锋射出，死灵法师这次不扑向一旁闪躲，改为向前衝刺时左右摇摆闪开两发。

    第三发指甲弹让它从耳垂下方擦过。

    双方距离因为死灵法师的奔跑瞬间缩短。

    「竟然敢自投罗网，想死我就成全你，英雄特警！」

    猛烈挥下狼牙棒的魔修罗就像要砸死地上蟑螂般用力，死灵法师左跳右跑，每一次破坏地板的重击都让他躲得心惊胆跳。

    光是闪躲也不是办法，趁着躲开砸在脚跟前的狼牙棒还没举起前，他抢先跳起朝对方喉头挥出刺拳！

    魔修罗立刻交叉双手浓郁黑气缠绕，放空喉咙的防御直接承受刺拳！

    拳头就像打在不硬也不软的物体上，不仅减缓了大部份衝击，还将攻击力化为乌有。

    「砰砰砰！」

    反击的三发指甲弹逼迫近距离的死灵法师踢了恶人一脚弹开，却也瞬间浮空，这轻忽大意的剎那魔修罗当然没有错过。

    他同时间以狼牙棒包夹，尚在半空中的死灵法师根本来不及躲开！

    「啪答！」

    变成活尸的气象主任惨遭狼牙棒夹杀，身体扭曲变形、眼珠喷出一颗。

    「狡猾的虫子！」

    愤怒的魔修罗眼看砸死对方的期望扑空，踹出大脚一踢，从不远处飞跃过来的里特同时踢出瘦长一脚。

    双方脚底互贴，碰撞的力量却天差地远。

    「呜哇啊！」

    死灵法师被踢飞至少五十公尺以上，在地板滚了三圈才停下。

    青色肌肤佈满肌肉，以怪物之姿完胜猎鬼人的魔修罗不急不徐地走着，朝打不死的死灵法师走去。

    「这脚就像踢在石头一样，痛死了……」

    里特右腿又痛又麻，他遍体鳞伤勉强起身，发现对方散发出袭捲整个控制室的杀气而来。

    「不行，根本不是s级恶人的对手。」

    死灵法师刚才濒临死亡的出手试探，瞭解到魔修罗防御的秘密，就是藉由交叉双手来提升全身防御力。

    只要能在他交叉双手前打击成功的话，应该能伤到本体。

    但谈何容易。

    光是要面对两根大狼牙棒的攻击、指甲弹的偷袭，还得分神注意长鞭埋伏就已精疲力竭，怎么可能有能力伤到对方。

    「看到你绝望神情，我知道一切都将结束了。」

    魔修罗捕捉到死灵法师感到无力的瞬间，他知道英雄特警只是在硬撑，就算在这里耗上一整天互殴，最后体力放尽、气绝身亡的绝对不会是自己。

    特警说穿了也是人。

    不过是拥有c级以上的超能力就狂妄地向s级挑战。

    太傻太天真了。

    人类有人类无法跨越的极限，英雄也是。

    「你明明就弱得要命，」魔修罗甩出长鞭捲住死灵法师的右手臂，双方陷入力量拉扯，「为何不乾脆认输呢？现在就认输的话，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

    「不可能。」

    「你们英雄特警就是不懂得放弃，是吗？」

    「抱歉，我这个人最讨厌的第一名是退休金变少，排名第二的就是放弃。」

    「死到临头还想着钱，」魔修罗三隻手拉着长鞭，不用说光比力气死灵法师丝毫没有赢面，他就像拔河输的那一方节节败退，被迫往魔修罗的方向拖去，「简直没救了，悲哀的英雄特警。」

    忽然放开拔河对抗，死灵法师顺着对方力量衝了过去，出奇不意的方法仅造成魔修罗0.5秒的大意，但他已经觉得够用。

    「上！」

    跟着里特一起扑上前的还有数隻活尸，他们躲在影子里等待时机，一共五隻分别抓住魔修罗四隻粗大手臂、其中一隻活尸抱住魔修罗的脸，发疯似地啃咬恶人羊角。

 第二十五话 尸体爆炸

    「唔！这些臭尸体给我滚开！」

    魔修罗失去了视野，他被迫松开两隻拿狼牙棒的手，去抓住中间的活尸想把他扯开。

    「千万别小看尸体哦，魔修罗。」

    死灵法师趁机来到人造雨云机械的操作面板前，小麻雀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你就只能搞这种小动作吗？英雄特警。」

    魔修罗用力拉就是拉不走那些丧心病狂的怪物，他索性开始用揍的，揍得活尸们头破血流、脑浆四溢。

    「怎么样了？美羽，」死灵法师看着密密麻麻的按钮和英文专业用语，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有研究出来怎么停下这部机器吗？」

    「我刚才特地打电话去请教青波市气象中心的主任，」美羽在里特跟魔修罗大战时偷偷飞走，来到面板前研究如何操作，「他用最简单的方式说了步骤。」

    「ok，」死灵法师原本有点绝望的心再度燃起希望，只要现在能停下人造雨云机，一切都来得及，「你告诉我该怎么操作。」

    美羽手把手教学，将紧急停止步骤告诉里特。

    里特深呼吸一口、乖乖地输入面板，他拿出手机盯了一眼倒数计时。

    剩下不到五分鐘的时间了。

    「原来你躲在这儿啊？」

    死灵法师只差最后一个步骤了，就是按下平板上的执行键。

    无奈魔修罗出现在他身后，巨大黑影笼罩住整个操作面板。

    「好一个声东击西，英雄特警。」

    里特双手都被魔修罗从背后抓住，无法动弹。

    「竟然被你识破了，」死灵法师用心灵感应呼唤其他活尸前来帮忙，但刚刚扰乱魔修罗的五隻活尸没有半个回应，「你把我的活尸好朋友怎么了？」

    「我把他们脑袋都捏爆了。」

    「你发现活尸的弱点是头部了吗？」

    「说真的，完全没有发现，」魔修罗高高举起死灵法师，拉扯其双臂的痛苦令他发出震耳欲聋哀鸣，「但电影不都是这样演的吗？砸掉活尸脑子、活尸就死透了，简单明瞭。」

    正当魔修罗准备撕裂里特双臂时，数隻麻雀从破掉的窗户窜了进来。

    牠们绕着魔修罗头部攻击，用尖锐鸟喙刺向坚硬脑袋。

    「呜啊啊啊啊啊！」

    其中一隻麻雀大胆地刺中魔修罗左眼，痛得他发声大吼！

    死灵法师获得释放摔落地面，他知道自己体力逐渐下滑、汗流浹背、呼吸急促，在在都显示着离死亡愈来愈近。

    自己只是在做最后挣扎罢了。

    「不行，我一定要停止机器……」

    里特起身伸出手准备按下啟动键，小腿却被鞭子缠住。

    「该死的臭鸟，」魔修罗杀光麻雀后甩出鞭子，直接将死灵法师用力拋向一旁角落，不给他机会停下机器，「包括你，英雄特警，你们都该死。」

    「可恶，只差一步！」

    魔修罗站在爬起身的死灵法师面前，那巨大怪物身影象徵着人类无法超越的强大，以一个刚升上a级不久的英雄特警来说，能拚搏到这个地步可说是奇蹟。

    尤其里特的超能力不像其他s级英雄那样，能直接造成强大又迅速的伤害。

    「你确实是极具潜力的英雄，倘若多加磨练、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s级英雄吧。」

    魔修罗打从心底敬佩死灵法师，他的家族十分富有，从小到大聘请而来当保鑣的英雄、恶人多到数不清，但像里特如此有毅力的，从来没有见过。

    「正因如此，我更不能留你一命。」

    为了拯救世界、改变世界，像里特这种人绝对不能留活口，他们终究会成为绊脚石。

    「你说我死不放弃……」

    屈居劣势的死灵法师抬起头，鸭舌帽下的他疲惫不堪、负伤后体力流失得更快，但神情却完全相反。

    眼神里流淌着希望光芒。

    「我看你也挺能撑的。」

    「哼，这是最后一次过招了。」

    朝着脑袋开枪，死灵法师迅速往旁边翻滚留下地板上的三个指甲弹孔，他爬起身后拚命奔跑，朝着控制室破窗的方向。

    「休想逃！」

    魔修罗蓄力一跳，庞然大物一下子就来到死灵法师头上，他双棒齐下、用力一砸！

    地板被暴力砸开一个大洞，死灵法师遭波及弹开撞上落地窗框架，早已碎裂的窗口吹进风雨，那贯穿室内的风声宛如替死者送行的輓歌。

    由下而上在地板挖出一条下陷痕跡的狼牙棒包覆着浓厚杀气，重重打在退无可退的死灵法师身上！

    「碰砰！」

    儘管用力一蹬衝了出去，死灵法师被迫撞破窗子飞出室外，大雨马上淋溼全身，他闭眼咳出血丝划下嘴角，来不及釐清自己人在何处。

    「没看见你死透我是不会甘心的，英雄特警！」

    杀人执着让魔修罗跟着跃出窗外，魔修罗凭藉惊人腿力来到高空，落在高空中的死灵法师就在眼前，推估两人约莫在接近30层楼高度。

    「这是我至今最强的攻击，光是一棒就足以让你粉身碎骨，」魔修罗两根狼牙棒融合成更大一根，他双手紧握将浑身气力凝聚在棒上，「就算你用超能力也阻挡不了，给我去死吧英雄特警！」

    全身痠痛、又溼又冷、肋骨还疑似骨折了，死灵法师头昏脑涨恨不得放下所有事情好好睡上一觉。

    好想什么都不做，懒洋洋躺在沙发上追剧。

    可是不是现在。

    只想看着天空、听着海浪发呆。

    现在还不行。

    「我，绝不认输！」

    紧握双拳的死灵法师睁开眼睛，看见巨大狼牙棒朝自己鎚下，他立刻心灵感应，将自己与跳出窗外时鑽出影子的活尸互换位置。

    「尸体爆炸！」

    狼牙棒砸在活尸脸上爆出脑浆，同时间巨大爆炸能量自活尸体内轰出！

    魔修罗被爆炸高温包覆，失去意识的瞬间重重往下坠落。

    惊险万分回到控制室的里特连站都站不稳。

    「里特快点，快点！」美羽操控的麻雀飞到死灵法师肩上，用尽气力帮他加油，「只差一步了，还有五秒鐘！」

    五。

    里特滑了出去摔在地板上，他不顾鼻血流出再次爬起。

    四。

    面板的停止啟动键就在前方，彷彿伸出手就能碰到。

    三。

    影子里鑽出的活尸好几隻，他们抓住死灵法师的手臂旋转一圈甩了出去！

    二。

    里特重重撞在机器上，手仍寻找着面板正确位置。

    乌云里雷声隆隆电光交错，这一刻窜出的电光距离双方百尺之遥，划下令人无法直视的灼热闪电。

    震耳欲聋。

    一。

    里特的手指头实实在在地按在面板上，整部人造雨云机械停了下来。

    失去动能。

    「太好了，里特，」美羽雀跃地欢呼，「人造雨云机械停下来了！」

    「是啊，太好了，」死灵法师靠着冰冷机械喘息，现在的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拜託，美羽，请告诉我别西卜……那个变成怪物的傢伙怎么了……」

    在气象中心一楼的麻雀亲眼目睹了惨况。

    从将近30层楼高度坠下的魔修罗，就算是拥有百倍的贤者之石力量也救不活。

    他庞大身躯摔在地面四分五裂。

    血肉模糊。

    彻底死去。

    美羽透过麻雀把别西卜的死状告诉了里特。

    「可惜了，没办法将他逮捕归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喂，里特，喂，你不能睡呀。」

    好累。

    好睏。

    「里特，快点张开眼睛！」美羽无论伸出双手拥抱他几次都是徒劳无功，她碰触不了里特，两人相隔千里，只能藉由发出声音来唤醒他，「我已经通知莎莉姐了，你再撑一下！」

    虚弱间听见美羽声音后，虚脱的死灵法师吃力维持意识，他看着窗外夜晚的天空闪电交错，即使在风雨飘摇间依旧如此美丽。

    儘管想回应美羽要她别担心，却连一个字都无力吐出。

    声音渐渐静止。

    一切都归于平静。

 第二十六话 告一段落

    到底睡了多久，答案是醒来坐病床旁、用超能力削苹果的莎莉姐告诉里特的。

    「蛤？这次睡了两个礼拜？」

    浮空的苹果被自动削皮的水果小刀切开，其中一片飘到卧床的里特眼前。

    死灵法师坐起身，抓住切片苹果吃了起来。

    「你真了不起，里特，」莎莉姐一袭皮衣依旧，眼神里尽是疼惜，「阻止了一场大灾难发生。」

    「要不是有大家的帮忙，我一个人也没办法。」

    想起s级英雄般若武士的协助，里特特地向女巫莎莉道谢。

    「小事情，不用放在心上，那个武士狂欠我一个人情，正好叫他还。」

    单人房电视里播映着选举直播节目，提到斑染市的补选市长一事让里特感到兴趣。

    「斑染市市长补选？为什么？」

    「因为市长跟特一课课长丹特私下勾结，和财团有许多利益纠葛，」女巫莎莉边说明边用超能力隔空削下一颗苹果，「在你睡觉的这段时间里检调单位进行搜索，市长被迫下台，所以进行了补选。」

    电视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熟悉身影。

    不一样的是他这次穿得人模人样。

    「葛、葛瑞兹！」里特嘴巴张到最大，几乎不敢置信，「他要竞选市长？」

    唾液混着苹果渣流下嘴角，连本人都不自觉。

    「他可是斑染市民眾的英雄哦，听说以前虽然是帮派老大，却处处替人民着想、为平民百姓做事，目前当选市长呼声最大的就是他。」

    「这傢伙，」里特这才恍然大悟，斧头帮老大真正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打算争夺市长的位子啊。」

    女巫莎莉觉得奇妙。

    「怎么，你认识葛瑞兹？」

    「呃，见过几次面，哈哈。」

    还是算了，别告诉莎莉姐有关斧头帮老大的事。

    否则又得听她碎念一堆。

    里特心想。

    「对了，等一下我得回特一课有事处理，轮班照顾你的人快到了。」

    「轮班？不用啦莎莉姐，我都醒了，」里特虽然懒惰，但也不喜欢麻烦别人，如果可以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滑手机、看电视也不错，「你去忙你的，轮班的人也可以不用来了。」

    「你确定？她可是跟我一起轮班，照顾了你好几天呢。」

    「莎莉姐，你的表情怎么怪怪的，肯定有鬼，你说的她到底是谁？」

    「是我，里特。」

    推开单人房门的是戴着彩虹毛帽、又大又圆眼镜、破洞牛仔裤搭配素t恤的少女，她肩上站着一隻麻雀，脸颊上有些可爱雀斑。

    嘴里咬着棒棒糖。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美羽！」死灵法师再度受到惊吓，美羽可是一名宅女，没什么大事的话通常不会离开家门半步，除非里特请吃大餐，「你怎么出来了？」

    「你的反应也太夸张了，」美羽带着一些饼乾、麵包、零食和咖啡过来，「我不帮忙照顾的话，你想让莎莉姐累死吗？」

    「你真贴心，美羽，」女巫莎莉轻抚美羽的头后起身，对着两人道别，「好了，我先回特一忙了，有事记得打给我，尤其是你，里特，别欺侮美羽哦。」

    「我可是病患欸，你应该提醒她别欺侮我才对吧？」

    女巫莎莉瞪了一眼里特，里特立刻闭上嘴巴不敢说话。

    「记得，别对他太好，美羽。」

    「放心，莎莉姐，」美羽在病床旁的椅子坐下，目送女巫莎莉閤上房门离开后，转头对里特说道：「喂，你这次也睡太久了吧。」

    「我也不想呀，可能是跟别西卜的战斗勉强过头了。」

    一想起两个星期前死灵法师跟魔修罗大战的情形，美羽也感到不可思议。

    居然能打倒那个吞下十倍贤者之石能量的怪物。

    「对了，关于别西卜的事，我后来有稍微调查了一下，」专长是收集情报的美羽，要找到这些资料并不难，她拿出手机滑出资料夹，「他父母经商致富，家里有十个孩子，但兄弟姐妹里像别西卜超能力这么弱小的似乎没有，而且他自幼就被霸凌，对于超能力变强有别于一般人的渴望。」

    里特点点头，不发一语。

    「另外，跟在别西卜身边使用水球超能力的司机，在机场打算出海关时被抓了。」

    「那个人，没有跟在别西卜身旁保护他吗？」

    「似乎是佣兵，拿钱办事，」美羽对着手机内容念道：「契约内容就是将别西卜安全送到气象中心就没事了。」

    「呼，好险，要是那个驾驶还在的话，我肯定没机会赢。」

    一想起当时被困在水球里差点溺毙的惨况，里特压根不想再体验一次。

    「既然你已经甦醒过来，这两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了吧？」

    美羽的建议里特也觉得不错。

    「对了，虽然问你你不一定知道，但又觉得你应该会知道。」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美羽刻意翻了一下白眼。

    「关于瑞摩斯的事，那个斑染市市长不是被检调单位起诉了吗？那黑心丹特呢？」

    「黑心丹特跟市长一样被起诉了，而瑞摩斯和他哥哥不动明王两个人，现在是支持葛瑞兹的左右副手。」

    「欸等等、等等，这个剧情怎么急转直下啊，」死灵法师想不通怎么会变成这样，「瑞摩斯不是黑心丹特的人吗？不动明王是斑染市的s级英雄欸！他们两个……」

    「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有机会你可以问问斧头帮老大本人。」

    天啊，那个葛瑞兹到底是何方神圣？

    居然能让s级英雄甘愿为他做事。

    正巧放在桌上的手机动了起来，是里特的智慧型手机。

    「未知号码，你要接吗？」

    美羽将手机递了过来，里特按下通话键。

    「喂，」忽然里特眼睛一亮，没想到会接到对方的电话，「葛瑞兹先生，对，我刚醒来没多久，谢谢你的关心，比起这件事，我应该先恭喜你吧，未来的市长先生。」

    「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美羽在一旁喃喃自语。

    「哈哈，我说过我会好好考虑的。」

    美羽一听就知道，是在问死灵法师愿不愿意成为他帮派一份子的事。

    「什么？你说那傢伙逃了？」

    里特表情变得不安起来。

    「逃了？是说谁？」

    美羽也跟着焦急。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另外我有一笔钱藏在教堂区的石堆下，再麻烦你帮我这个小忙，好的，算我欠你一次，谢了。」

    里特掛上电话后，正准备对美羽说明葛瑞兹说了什么时，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

    「请进。」

    「你好，中午测量一下血压哦。」

    一名护士开门走了进来，美羽认得她，是固定在中午时段来检查病人状况的护士小姐。

    「午安，护士小姐。」

    「午安。」

    护士小姐拿起单人房中间桌上的血压器，准备过来帮里特测量。

    「你家的狗狗还好吗？」

    「狗狗，」对于美羽的关心，护士小姐笑了，「很好啊，这几天精神很好呢。」

    「太好了，我记得牠的名字叫……」

    「嗯嗯。」

    护士小姐没有接话。

    「叫小黄是吧？」

    「对，小黄，牠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哦。」

    美羽抬起手学死灵法师的尸体爆炸一个响指，窗外衝进来好几隻麻雀对护士小姐展开攻击！

    「你根本不是护士小姐，她对宠物过敏好吗，你到底是谁？」

    被识破偽装后脸庞五官马上换了一个人。

    是里特与美羽都没见过的长相。

    「都是你姐姐，青波特三的里特，要不是你姐姐出手干预的话，我也不会被检调起诉！」

    用枪托将麻雀都赶跑后，黑心丹特用枪指着里特愤恨说道。

    「你要恨就恨你姐吧，哈哈哈！」

    无视现场紧张气氛，厕所门在此时开啟，走出了一具活尸。

    「该死，别过来！」

    黑心丹特立刻朝活尸开枪，只见活尸胸膛中了三枪后依旧没倒下，继续往黑心丹特摇晃走来。

    「给我滚开！」

    大脚一踢，黑心丹特将活尸踹倒在地，他转过身打算射杀死灵法师时，才发现另一具从病床底下爬出的活尸扑了过来。

    直接将黑心丹特压倒在地。

    腐败发臭的嘴巴用力啃咬着对方侧颈。

    「不！不！放开我！不要咬我呃啊啊啊啊啊啊！」

    被活尸大块朵颐后的地板一片血红，加上方才枪声大作，很快就引来了医院警卫和大批医疗人员过来查看。

    「所以他到底是谁？」

    面对里特的疑问，美羽摇摇头。

    「等我们换另一间病房后，我再查查吧。」

    「也是，可能是莎莉姨、呃不是，莎莉姐的狂热追求者，」死灵法师放着活尸不管，任由他们啃食黑心丹特的尸体，「因为追求不到所以想要绑架我来威胁莎莉姐。」

    「我觉得不是耶。」

    「他刚刚是不是有提到什么关键字？」

    「青波特三的里特？」

    「不是不是，美羽，仔细想想，他刚刚好像有说什么『调』的，喂，你怎么还在吃零食呀？」

    「我在思考的时候必须补充热量嘛。」

    「啊，检调！对，他说了被检调起诉！」

    「所以他是一个被检调起诉后不开心，特地跑来要开枪杀你的怪人？」

    美羽抓起一把洋芋片塞进嘴里，而死灵法师则躺在新的单人房、新的病床上思考着对方是谁。

    「这也太瞎了。」

    「你不能用网路找一下他是谁吗？」

    「我也想啊，可是你的活尸把他的脸啃烂了耶。」

    「真的假的，哇靠！」

    「别担心，里特，」美羽用溼纸巾擦乾净手指头后，打开笔电认真做事，「我先骇进医院的监视器，应该刚刚有拍到他的脸，还没被啃烂的脸。」

    「如果他都送上一条命来杀人了，却没人知道他是谁，」里特想了想，悲从中来，「其实也蛮可怜的。」

    「他刚刚要开枪杀你耶，里特。」

    「我知道，但没人知道他，他死得好没价值哦。」

    「啊，我想到了，里特，」美羽笑得十分可爱，两颊白里透红，让里特不得不转过目光免得害羞，「你不是可以读取尸体的记忆吗？」

    「对，没错，我可以这么做，哈哈，」死灵法师骄傲地走下病床，穿上拖鞋走向隔壁出事的单人房，「睡太久了，连脑子都不灵光了。」

    美羽摇摇头笑了笑，她想着出院后要带里特去哪里吃大餐。

    笔电上瀏览的不是关于刚才死者的情报，而是附近五星级餐厅的订位专线。

    「完蛋了，美羽！」

    里特失望地走回来，一脸搞砸的模样。

    「怎么了？」

    「活尸不仅把脸啃烂了，整颗头都吃到不剩。」

    「你的意思是，没有头部的话……」

    美羽用两手比划着圆，象徵一颗脑袋的外形。

    「就没办法读取尸体的记忆。」

    「天啊，你的亡友们也太饿了吧，里特！」

    「他们就真的很饿啊！」

    两人的斗嘴声响遍整个单人房，经过门外的人都知道，这间单人房里肯定有对情侣在说话。

    而且感情还格外的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