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知濠州杜采、与京西路兵马铃辖孟珙联名向圣上、史相公提出请求,要朝庭度支银钱组建一支火铳军的事了。”
“啊,孟珙那厮不是史嵩之属下地神劲军统制么,他也将杜杲拉来凌到一起搅事了。大哥把许说清楚些。火铳为何物?”赵葵听到有个“火”字,也猜估这火铳大约是种火药兵器,但又拿不准赵范所说地“火铳”是不是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忍不住急问:“为何杜杲和孟珙两人会在前年就知道有火铳,还向当今、史相公提出要组建这样的军队。”
赵范一边努力回忆,一边慢慢述说:“具体地为兄也不是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不明所以,对这两人所提到的火铳,倒也仔细听了。略知一二。据闻,火铳一发一矢时。能远射二百五十步至三百步;一发数十子窠时,则可达百步上下。而且用此物者不须像弓箭手般需时数年来训练,只要十天半月便能令其军使用其击发。一杆火铳需银钱若干,组万人的一军需银钱若干,还需要其他军资银钱若干,实际是多少,为兄实在是不记得了。”
“后来朝议又是怎样说。史相和圣上最后是如何决定的,大哥可曾与闻么?”赵葵地语气十分急切,生怕赵范没机会得到后来发生的事故。
赵范苦笑了一下,不无惋惜地说:“参与此事朝议的只有史相、几位参知政事和枢密使、副使等十多人,为兄只是从郑大人处得知了一些梗概。对于此等火药兵器的看法,参与朝议的众位大人们几乎众口一词的认为,不值得花费大笔银钱来建成一军使用。人们都说,火药这等物事好虽然是好的,但弊大于利。此物只能在天气晴好时现制现用,稍存放的时间长些,便会因受潮而失效,远不如弓箭般地好用……”
“哎呀,这些不知兵的书生,胡说些什么呐。既便火药兵器只能在天气晴好时现制现用,也可慢慢想出办法来改进地。至于什么远不如弓箭般好用,就更是无知之致了。大哥也清楚,那日护法军在东城对贼兵,他们的什么‘雷’可远发至一里多近二里,进到数十丈的贼兵被打杀得一地弃尸,比弓箭的射程远多了。”赵葵既是觉得高兴,又有些许失望:“唉!这么说来,那就是朝庭并没采用杜杲、孟珙的奏事条陈了?”
赵范无言地点头,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徐徐问道:“兄弟,依你这些天观察所得,杜杲和孟珙二人所说的火铳,会不会就是林飞川护法军的那些用布袋套着,没人见过是什么模样地长形兵器?”
“阿也!”赵葵想起昨天,他曾远远的看到林强云和他的一小队亲卫、黑甲军出城参战时,不但连续不断有人举起一件长形兵器喷出一股股白烟,而且还把不少贼兵打死打伤的情景,猛地一下跳起叫道:“大哥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呐。不错,那些护法军士卒一天到晚背着,用布袋包得牢牢不让人见的,一定就是火铳,昨天小弟亲眼看到火铳确是能远击数百步之遥……”
“哦,真有此事……咦,好像有些不对呐。”赵范在兴奋中冷静下来:“护法军背的有两种布袋,一是小而长的形状,另一种则是大而肥短呀。”
“唔,只怕还不止于此,就小弟十数日与亲兵们仔细观察所见,护法军战船上和运至城头大小不一的所谓‘法器’也都用布幔遮盖得极为严实,相信也是相同的罢。大哥所说那种大袋,内里所装之物却是手弩。护法军刚到此地与我们发生冲突时,小弟看过他们取出装弦。所发之矢镞头特大,必须先用一个物事往上面耍弄一回后方能射出伤人,只是不能及远而已。”赵葵说到这里恍然大悟:“哎哟,不对,那时初到扬州城下的护法军……按其裨将诸般说法和当时的情况看,他们是不想与我们因些少误会而起冲突火并,直至后来小弟下令要拿人查问时,方把事情闹僵开战的。唉!都是小弟一时鬼迷心窍。
那数百死伤的制勇军死得真冤呐。现时想来。并非护法军地火药兵器不能及远,而是……而是……
“啊,我明白了,箭镞内肯定也是装了火药。方会要用火引燃使其爆发。”赵范击掌笑道:“这样说来,林飞川所发地所谓天雷,应该也是用火点燃引发火药兵器的一种了。就可以解释其军的兵器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威力,根本就不是在兵器上加了什么道法仙术。呵呵。这位林飞川真是好本事、好手段,不但把我们瞒骗得好苦,更把天下人骗得团团转呐。兄弟呀,我们眼前空有如此高人,却无能将其招揽到手,实是人生一大恨事啊。”
这下轮到赵葵无言以对了。
兄弟俩静坐了很久,赵葵试探问道:“要是……如果……小弟向那林飞川低个头认错,不知可有转圈地余地?或者……请出个与林飞川相交极深的好友。或是长辈之类的人出面周旋说合……”
赵范道:“兄弟也不必如此耿耿于怀,此事容后寻机再想办法。为兄想。此人既为商贾,总是以利为其首要目标,我们不妨多和齐下,或可能得到一些……”
赵范的声音逐渐放低,两人密商了相当时间后方止。
正月十三这天地日子对于赵葵来说,虽然让他和哥哥赵范一起想通了火药兵器的事情,解开了一个心结。但却并没有因此而交上好运。在他的感觉中倒是一直没断的霉运,像个缠身的恶鬼般还在身上紧紧地附着。
辰时,他和赵范从邗城来到大城,得报说有三四百贼兵在西城外时进时退,还有数千民夫又开始修筑这几天大战被迫停工的砦堡壕堑,并埋设拒马、鹿角。
赵范深锁眉头对赵葵说:“几天的战斗下来,其他各军都已经疲累得紧,不可能再出战了。你从滁州带来的神勇军至今还没参加过战斗,是不是……”
赵葵有私心,四千从滁州任所带来地神勇军是他的私人班底,到了扬州城后一直舍不得用到战场上。他要用这一军在最后李蜂头大败时,作为摘取胜利果实地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来使用。
赵葵也十分清楚,神勇军虽然也属于淮西兵的系列,并经自己于绍定元年出知潞州后予以改编重组过,也有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对于排兵布阵等门面上的军事行动,是做得有模有样,可他们毕竟从未上过战场,是支中看但还不知道中不中用的军队。若是以这样赵葵自己都不明底细的军队上战场,面对人数众多,又凶悍绝伦地贼兵,别说是取胜了,能在败退时保得住一半的人马就要烧天香喽。这话他可不敢对赵范说,一是不愿丢脸,二则说出来显得自己无能。
此刻听到赵范问到神勇军,赵葵迅快盘算了一下,认为四千军去对三四百贼兵,再是没打过仗的军队,十个对一个总不至于会大败而回吧,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当下对赵范道:“如此,今天就让神勇军去城外一战,试试他们的战力如何。”
赵范老于算计,并没有让神勇军立即出城,而是派人先去通知于俊,让他率军由夹城西南两门出,以牵制李蜂头的其他兵马。得到回报于俊已经准备妥当后,赵范方让赵葵带着神勇军分三路出西门。
数百诱敌的贼兵和几千民夫一看到宋军出城,哄然望风溃逃。赵葵率军进到土城后也不去追,只是下令军士们收集柴草,堆到十多个建好的望楼、搬到这里的砲架下点火焚烧。
这样不用与贼兵拼杀博命,无风无险、轻松自在的出城打仗,让神勇军的士卒们大感惬意。
埋伏在不远处的李蜂头一见起火,率三千贼兵突然冲出,从来没有打过仗的神勇军兵将一下子就慌了神,才一接触死了一百二三十人便开始溃逃。枉自赵葵在阵前亲手斩杀了五六个返身逃命的军卒,也没能阻止住一发不可收拾的溃败之势。
好在于俊率军自夹城赶到救援,带着数十军卒拼死抵住李蜂头且战且退,赵葵才没被贼兵给生擒活捉。
李蜂头看着散落一地的刀枪、宋军尸体和几面旌旗,哈哈大笑:“这就是赵葵带来的潞州‘神勇’军?将所有地旗帜都收回去,让大家看看南军是怎么‘神勇’地。”
正月十四日。皇历上说“宜祭祀、祈福、沐浴、洒扫……”。也是天松子、飞鹤子得到林强云首肯后选定,进行三天祈安大法事的第一天。
今天的祈安祷福打醮法事,要等到未时三刻的大吉之时才能开始,道士们地准备工作于昨天就已经全部就绪。只是。在大开法坛之前,还需要再进行几次认真的检查,一定做到万无一失,天松子和飞鹤子两位真正的主持人才会觉得安心。这是天师道门数十年来第一回再次得到皇家特别眷顾。也是本门上人以仙家无上法力感化赵家天子,才得以争到手的特别殊荣,绝对不容有所闪失。
观音山地大明寺内,人数、寺庙和势力比道门更多、更大的佛门僧人,在此关键时剂自是也不甘示弱,他们绝不能让道门专美于前,在此等关乎门派今后兴衰的大事上占尽先机。不过,现时有官府出面。明争是万万使不得的,那只会使官府中人生出反感。事情办不好不说,可能还将引致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僧人们只能采取暗斗的方式,来比较一下佛道两教的高低了。暗斗,也必须讲究策略,在此非常时期只能文斗,不可动武而惹而出大是非。
这次祈安的法事既便是皇家已有明诏以道门为主。佛门弟子也必须有些实际行动,以表示祈安地大法事上,佛门也并非一无是处,也曾经出过了力。就算没什么功劳,最少苦劳总能分得一点不是?